第十章

也不确定是不是坐左边，不过她想他应该也不记得。

    她笑得很甜，却不知露出了破绽。

    “玲珑。”

    “什么？”

    “那天我坐在你的对面。”虽然两人都会到那里吃素，但碰上面的机会并不多，所以每一次见面他都印象深刻。

    “”喔，尴尬。

    “八味香子”的秘方是易璇玑给他的，她却坚持不收他应付的千两黄金，正好这阵子易家有事，傅彧便帮她暂代“竹林小陛”的工作，而他的跟班邵玲珑当然也来帮忙。

    “玲珑，我好羡慕你喔，祥龙镇上最厉害的厨子竟然是你的情人，往后你都不怕饿肚子了。”殷琥珀一脸羡慕的模样。

    “我也这么觉得。”邵玲珑得意洋洋的。

    “不过，我听说‘饕餮食馆’对面要开一问‘富贵食馆’，傅老板可有什么因应对策？”

    “他那么厉害，哪需要什么对策。”对傅彧，她非常有信心。“天底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说得也是，傅老板真的很厉害，‘饕餮食馆’只要一开门，客人定川流不息，不仅菜肴美味，菜色还有多样变化，正好能满足客人挑剔的胃。”之前托自家老板的福，她也经常到“饕餮食馆”去用饭，傅老板手艺之好，让她连着三个晚上都梦见那些好料理。

    她俩的闲聊，招来一名客人的插嘴

    “哼！真是妇人之见。现在的‘饕餮食馆’根本不如过去那样好吃了，我相信‘富贵食馆’定能击倒‘饕餮食馆’。”

    “这位客倌，你凭什么认定‘饕餮’就会输给‘富贵’？”

    “富贵食馆”光听名字就一点也不吸引人，再见那人一副笃定的模样，让邵玲珑看了更下服气。

    “第一，如今的‘饕餮’根本不是由傅彧掌厨，我吃过三次，味道只能算是普通。第二，‘富贵食馆’聘请全国各地知名的厨子，实力当然远远超越仅有一人能独撑大局的傅彧，这个胜败相信很快就见分晓。”

    “说得你好像对‘富贵食馆’了如指掌，这位客倌，你该不会正好是‘富贵’的人吧？”

    “玲珑”殷琥珀拉着好友的手，要她别惹事。

    邵玲珑拍拍她的手要她别管，旁边还有客人，她当然不会惹事，不过想惹事的她也不会放过。

    那人嘿嘿一笑，表情骄傲的开口“哼，‘饕餮食馆’的好日子就到今天为止，明天‘富贵食馆’开幕后，‘饕餮’就等着关门吧！”

    “既然你说‘饕餮’不是真材实料，那么就让身为傅老板徒弟的我做道菜让你尝尝再下定论也不迟。”傅彧就在厨房里，若说是他煮的，对“饕餮”心存偏见的人必定不会说老实话，倒不如由她这个徒儿上阵。

    “你？”那人一副看不起她的模样。“师父好不到哪去，徒儿又能有几分火候，你就端出来丢脸吧。”

    邵玲珑懒得与他一般见识，气呼呼地走入厨房，待在里头的傅彧早把外头的动静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

    “那人要讲便由他去，何必同他争执？”见她沉着脸，他便知她肯定火冒三丈，对吃，她一向不会退让。

    “他要帮‘富贵食馆’说什么好话随便他，但何必把‘饕餮’扯进来？说不定他就是‘富贵食馆’的老板，存心来搅局总之，我一点都不想输给他。傅彧，我知道你用不着跟谁证明你的能力，但我就是吞不下这口气，我不要输给那种人！”

    暗彧轻叹一声“你不想输？”

    “当然。”邵玲珑双手抆腰，仰高下颚，一派绝对不能输的气势。

    “好吧，那你先把那碗红烧面吃完。”

    “傅彧，别给他太好吃的，那种人看起来一点也不懂品尝美食如果真要做最好吃的，记得留一份给我。”

    总觉得她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想吃，可不管如何，她不想输，他便会帮她赢。

    暗彧想了想，然后用着厨房里现有的材料蒸了一笼汤包。

    当他打开蒸笼时，白色的热气弥漫整间厨房，阵阵清香跟着入鼻，甚至盖过了味道重的红烧面。

    淡淡的香气，应该有香菇、冬笋、萝卜以及虾子。

    “这是什么？”邵玲珑好奇的问。小小的包子约莫有婴儿拳头般大小，她大概两口便能吃完，刚刚好。

    “这是汤包，王御厨的食谱里有写，原名是‘麒麟汤包’，用的是最上等的材料，汤包的大小也如成人拳头般，但我想做给你吃，所以小了点，材料最主要得有虾子。”

    看起来就很好吃，而且还是为她做的，肯定更美味，一共有六个，待会儿就给那家伙两个就好，别糟蹋美食了。

    “这叫什么名？”

    “我第一次做，还没取名，既是为你做的，就由你来取吧。”

    邵玲珑红唇弯了弯，想了一会儿，笑道：“那就叫‘玲珑小汤包’吧。”以她的名为菜名，史无前例吧？“留下四个，待会儿我们自己吃，他只配吃两个。我端出去了。”

    啦啦啦，真开心，待会儿又能品尝美食，而且还是用她的名字命名呢。

    “这是我做的‘玲珑小汤包’。”邵玲珑把手中的盘子放到桌上，淡淡香气扑鼻，她差点想把汤包端回厨房。

    “什么？我等这么久才等到两个小你说是玲珑小什么？”那人一脸不满地问道。

    “是‘玲珑小汤包’。没听过吧？真没见识，好的厨子就要懂得创造新菜色，别说废话了，快点吃。”吃完快点滚，给他两个小汤包还真是浪费，应该只给一个就好，可惜啊。

    “听都没听过，怪名堂！我想也不会好吃到哪去。”那人夹起小汤包，张嘴一口吞入，哪知等他咬破外头的皮，内馅以及热腾腾的美味汤汁就烫了他的舌以及嘴，但他仍是忍着痛把小汤包给吞下肚。

    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吃？！

    他上回亲自去了“饕餮”那里的食物好是好，却不达他的程度，而这女人不过是傅彧的徒弟却能有一手好厨艺？

    小汤包皮薄内馅鲜甜，内馅的汤汁香而下油，即使烫舌，还是会让人忍不住吃光。

    只是徒弟，看起来也没多厉害，却有这副好手艺？

    “怎么样？我的小汤包很不错吧？”快点吃完快点走，她也想快去品尝热腾腾的小汤包，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还有一颗，你催什么催？”

    小汤包的美味真的让他赞叹，但心底的那口气却始终咽不下。

    “是，您慢用。”这家伙真是愈看愈讨厌，怪的是，她还愈看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思，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你真是傅彧的徒弟？”

    “当然”话没说完，邵玲珑脑中灵光一闪，大声嚷道：“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上回到‘饕餮食馆’想藉机会闹事的家伙吗？”

    那人用力拍桌，怒斥道：“你胡说什么？”

    “我说你就是上回到‘饕餮食馆’闹事的人！”

    “笑话！我穿得如此富贵，怎可能会在别人的店里闹事，你别胡乱认人！”

    “我对你印象深刻，因为那回你存心要把事情闹大，这次又说出对‘饕餮食馆’怀有敌意的话，真是居心叵测喔！说不定你是‘富贵食馆’的老板，根本不是去‘饕餮’用饭，而是想去破坏人家的店誉，正好让你那个食馆有见缝插针的机会，这种手段太不入流了吧？”

    “少胡乱说，你这女人！”

    那人听了恼羞成怒欲对邵玲珑动手，手才扬起便被人牢牢抓住。

    “来这里是要和气吃饭，请别吓到其它客人。还有，我劝你最好别动她，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傅彧紧扣他的手腕，沉声警告。

    “傅、傅彧？！”那人认出抓住他手的人是谁。

    “原来你识得傅某，有什么事尽管冲着傅某来，不必连累其它人。”傅彧态度十分客气有礼。

    “你先放手！”傅彧抓得他的手坑谙了，那人很意外他会有这等手劲。

    “这顿就算我请的，请离开吧。”

    “好、好我走，快放开，我手要断了。”

    “若你有任何指教请至傅某的‘饕餮食馆’。”博或放开他，只见那人的手腕有着明显的五指红印，足以想见他用了多大的力量。

    邵玲珑看了也吓一跳，知道傅彧确实是动怒了。

    “哼！暗彧，别高兴得太早，明天你就再也嚣张不起来了。”说完，那人悻悻然地离开，临走前还看了一眼小汤包。

    “傅彧，你的手没事吧？”邵玲珑紧张地拉着他的手仔细检查。

    “有事的不是我，他这几天大概会疼得不能下厨吧。”若他没猜错，那人应该也是名厨子。

    “我才不管他呢，只要你没事就好。”刚才那一瞬，她的确是吓到了，很怕对方的拳头会直接打在脸上，不过幸好有傅彧。

    “玲珑，这里还有其它客人。”

    殷琥珀连忙把盘子端进厨房，她偷偷在笑，邵玲珑有发现，却假装没看见。

    不远处还坐着一名客人，年纪约莫五、六十，慈眉善目，身材福态，见他俩亲密的模样，不禁笑开怀。

    “你们感情真好。”

    “不好意思，有没有打搅到您？”傅彧连忙致歉。

    “没有，放心好了。不过，我也想尝尝傅老板徒弟的手艺，请问‘玲珑小汤包’还有吗？”

    “这位客倌，不好意思”

    暗彧正要拒绝，邵玲珑却截口道：“这有四颗小汤包，我去端来给您。”这位老先生看起来人很好，值得吃这道汤包。

    四颗小汤包很快就被那老先生吃下肚，邵玲珑看得直吞口水，在心里拼命叫自己要忍耐。

    “味道怎么样？”

    “太好吃了，真是教人难忘的滋味傅老板手艺真巧，天下无双的御厨果真名不虚传，我今天总算大开眼界了，多谢。”说完这些话，那名老先生便结账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他们。

    “他知道你当过御厨，你认识他吗？”

    “这若他是皇宫里的人，那里的人上千名，我也没认识几个，不过我曾当过御厨的事姐姐也知情，说不定他曾听姐姐说过。”

    “算了，只要不是对你有敌意就好，之前那家伙就太糟糕了，肯定是‘富贵食馆’的老板，讨人厌！”

    “我想他应该是名厨子，因为他的手有经年累月拿刀子的痕迹。”

    “哼！那么喜欢乱说话，肯定也不是名好厨子，就算他煮得再好吃，我也不信。”

    “如果有天我不能为你下厨了怎么办？”

    “那要委屈点吃别人煮的啰。”

    “我想吃你亲手做的菜。”

    “是吗？可是我煮的不好吃，要忍耐喔。”邵玲珑看了看四周，很好，四下无人，琥珀也乖乖待在厨房里，她当然要把握机会紧紧抱住暗彧。

    “玲珑，我突然想起来，你竟然记得那个上回来闹事的客人比记得我多？”傅彧吃味了。

    哎呀呀，别又来跟她算这陈年旧帐。

    “谁教他太混蛋了，我才会印象深刻嘛！”

    “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啰。”她不想继续受荼毒，当然要打死不认账。

    寻遍大江南北，最后让他着魔的食材就在身旁。

    心之所系，即是食材一翻开“饕餮食传”就可以看到这两句话，简单八字道尽料理的精髓。

    幸好，他没错过她。

    “何时嫁我？”

    “这个啊，等我学成婆婆做豆腐的手艺让她搬去跟你一块住。”她已经学会九成了，真是辛苦万分。“再等大哥把真正的嫂子从江南带回来，他们完婚之后我便嫁给你。”

    前阵子，大哥突然宣布要与嫂子离缘，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大哥之前娶的并非夏府大小姐，而是双胞胎中的二小姐，大哥这趟南下就是要把真正的嫂子带回来，她实在不懂他们三人在玩什么把戏，不过大家都能幸福就好了。

    “玲珑，老实说，你究竟爱我多一些，还是爱我的厨艺多一点？”

    这好难回答喔。

    “能不能两个都爱呢？”

    唉，真败给她了。

    “可是我真的两个都爱嘛！”

    谁教民以食为天呢！

    敖带一提，原本要开在“饕餮”对面的“富贵食馆”不知何故，次日迟迟未开店，之后也没开店，过了几天后，招牌便拆了下来，又过了数月，对面的店成了一间茶行。

    “富贵食馆”为何没有开店？

    据说是因为食馆的老板在品尝过傅彧的手艺后，深感自己技不如人，才作出连店都还没开就结束的决定。

    至于事实真相，无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