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她算是占上风了。
“姑娘,我不懂你的意思。”沉稳的嗓音透着一股笑意。
闻言,傅廷凤身子陡地一僵,杏眸圆瞠。
那人缓缓拉下她的手,回过身笑睇着她。“倘若我没猜错的话,你定是臧兄甫过门的妻子。”
“呃”这人是谁啊?完了、完了!认、认错人了老天,她怎么会犯了这错误?
华灯初上,踏进灯影幢幢的臧府,便听见远处的丝竹乐声,臧夜爻不由得微愕了下。
唱戏?
眉头微拢,他转向前庭旁的拱门,往滨东楼走去,才走没几步,便与匆忙走来的贾亦晴遇上。
“爷儿。”见是自个儿主子,贾亦晴不管手里正端着食盘,抬眼看着他,一张俊俏的脸布满委屈。
“怎么了?”臧夜爻嫌恶地推开他可怜的脸。
“爷儿”呜呜,救星回来了,大伙儿有救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紧拢的眉头不禁锁得更紧,臧夜爻瞅着他布满委屈的神情,不禁怒问:“难不成是夫人”
“就是夫人。”那婆娘真是愈来愈嚣张,若说她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真是一点也没抹黑她。
“夫人怎么了?”他一把揪起他的襟口。
“爷儿?”
“我问你夫人到底是怎么了?”他恼怒低咆。
不知怎地,一整天总觉得心神不宁极了,他总想着她该不会又乱跑了,思忖着她会不会在外头犯下大错
混蛋,她今儿个究竟又跑哪儿去了,为何亦晴没有知会他一声?
“爷儿”呜呜,自从主子娶妻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有事的不是夫人,是我”
主子都没瞧见他手上端着食盘,好歹他也是府里的大总管,如今却落得端食盘的命运,这是丫环干的差事,是厨娘的差活,是府里任何人的差活,但绝对不会是他大总管的!
“你?”揪着贾亦晴的手一松,臧夜爻狐疑地问。
“大夫人差府里头的丫环厨娘全都到涛和厅去看戏,救府里的家丁去干厨娘的工作,而我”呜呜,堂堂大总管变成婢女了。
“在涛和厅?”
同她说了不准踏出府邸一步,她却走出院落,跑到涛和厅,这分明是拐着弯挑战他的耐性。
“她怎么没待在滨东楼里?”
“爷儿不提,就连我也忘了。”他只记得夫人给他的耻辱,却忘了还有件重要的事。“是爷儿的一位友人,晋南的晁爷,原本是来拜访爷儿,结果教大夫人给拖到涛和厅,说什么非要好生招呼他,便差人到浚丰茶楼借了一组戏角,在涛和厅外的石板广场上头表演起来。”
“姓晁?”臧夜爻惊道。
“好像姓晁。”身为总管,这么一丁点的小事他当然记得一清二楚,总不能教主子一问三不知。
臧夜爻不发一语地往涛和厅走去,甫踏进通厅的拱门,随即教震天价响的锣鼓声和叫好声给震慑住,阴沉的眸子顺着亮光处探去,便见着坐在主位上头的傅廷凤笑得放肆而率性,还不忘大力击掌叫好,俨然没有半点臧府当家主母的姿态,他不禁拧皱了眉头。
她要率性放肆都由她,但好歹也要顾着他的颜面,怎能在他以外的男人面前露出这般荒唐的姿态?
这儿可不是卧龙坡,她多少也得要收敛一下自个儿的性情。
臧夜爻噙怒缓步走向前,不偏不倚地走到简陋的戏台前。
正咧嘴大笑的傅廷凤忽地一愣,眨了眨眼,潋滟的杏眸睇向他。
“夜爻,你可回来了。”一见着他,晁景予笑得有些勉强的俊脸微微扭曲,彷若再也无法忍受一般。
臧夜爻眉头一敛,厉眸直锁住暗廷凤勾搭在晁景予肩上的手。
“景予,我没想到你晚了几天才到。”他浅笑道,挥手示意后头的贾亦晴先行带戏角离开。
“是晚了几天,要不原本是打算要喝你几杯喜酒,无奈最近上京城被一些事情给拖住了。”晁景予想起身,却教半醉的傅廷凤给拖住,他有些哭笑不得。
“哦!”臧夜爻状似随意地应道,视线则直盯着傅廷凤。“廷凤,若是倦了,回房去吧!”
“不要。”她想也没想地回应,搭在晁景予身上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揪得更紧,彷佛想拿他当保命符。
开玩笑,他的脸臭得跟什么似的,黑眸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肯定又有一肚子坏水,思忖着待会儿要怎么待她,她怎能教他顺心如意?
她可乖得很,哪里也没去,他没借口再整她了。
“景予,这位是拙荆。”
“我知道”晁景予语调无奈极了。
他试过,也很努力地想要拔回自个儿的手,然而这臧夫人的双手擒得可紧,就像是黏住了一般。
这女人!臧夜爻默不作声,额边青筋毕露。
瞧她的神态,她八成又醉了,可这一回醉了,为何还紧攀在别的男人身上?
她不是尚有矜持,知晓自个儿不该和男人太过靠近的。
他阴晦地思忖着,耳边却突地传来她刺耳的喳呼声,抬眼望去,见她不知何时跑到他身后的戏台。
“喂,戏都还没看完,怎么、怎么”她颠着脚步,回过身,大步走向臧夜爻,别说要有点婉约,也别说要有点端庄,她连最基本的女子秀气都没有,纤手倏地往前一抓,紧揪住他的襟口。
“你在做什么?”臧夜爻额边的青筋跳颤如蛇信,就连唇角也不自觉地抽动。
这是什么场合、什么时候,她都不会瞧瞧自己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难不成她一旦喝了酒,就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我的戏还没看完,那天被你打断没看完,没道理今天不让我看完,你赔我!那是我特地聘来的,你怎么能够随便打发走?我还都没有打赏呜呜!”
她瞠圆杏眸,瞪着他捂住她嘴巴的手,只能不断地拿眼光猛砍他,试图张嘴咬他手心一口。
太太太不尊重她了,在这场合里、在外人面前,他竟连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她。
“景予,我差下人在府里整理了一间房,你住下吧!”臧夜爻紧咬着牙,硬是从牙缝挤出一点声音,回头对一旁待命的贾亦晴吼着。“给我备一桶冷水搁在房里!”
“是。”贾亦晴不问用途,立即领命离开。
臧夜爻敛眼瞪着怀里像只虫儿般死命挣扎的傅廷凤,不由得更加收紧力道,连点空隙都不给她。
这女人,他非得要她认清现状不同!
“呃,不用麻烦了,我”晁景予瞧这阵仗,直觉他似乎不便久留。
“啊!”臧夜爻怒叫一声。
“怎么了?”晁景予微愕地站起身,见原先被臧夜爻擒住的傅廷凤已自他身边逃脱,似乎还咬了他一口。
“你这女人!”臧夜爻怒目欲皆地瞪着她,压根儿不管虎口上正淌着血。
“谁要你抓着我不放的?”已跳开几步远的傅廷凤发觉闯了祸,拔腿打算要逃。
“景予,你自便吧。”他沉声地道。
“啊?”晁景予尚未摸清头绪,便见着臧夜爻的身影宛如箭翎般地飞射而出,不出十步之内便将傅廷凤逮住;转瞬间跃过屋顶消失在夜空中,他不禁莞尔。
唉!看这情况,他还是先走一步,改日再上门拜访。
或许,他来得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