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知道你武功好,脑子好,斗不过你。”萧铮把手中的灯盏往旁边一放,顾长明才看到他本来是坐在椅子上,分明是听到机关开启才站起来防备的,“你要是想看看究竟是怎么死里逃生的,那么兴许要失望了。因为我也没算计到,在此处会有人来救你。”
“如果当时我被炸死了,萧大人的下一步是什么?”顾长明步步紧逼而上,不给萧铮松口气的机会。
“你要是死了,我还是一样会在冷宫被皇上的亲信侍卫团团围住,辽宋依然会和亲成功,区别只是在于你死了。”萧铮眉毛一扬道,“看样子,你不信我的话。”
“我和你有旧怨新仇吗?”顾长明自然不信,好歹在开封府的时候,他还间接救过萧铮。哪怕是后来萧铮鬼使神差的上顾家想要求娶柳竹雪未果,那也不是生死的冤仇。
“没有,只是另外有人想你死罢了。”萧铮嘴角抽了抽,仿佛想笑又忍住的样子,“别问我,那人是谁,我不会说的。”
“如果我有手段让你开口呢?”顾长明本来以为他是故弄玄虚,然而事实摆在面前。如果一开始,萧铮的种种破坏手段都不是为了拆散和亲,那么目标直接从三公主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我没想到自己是个这么找仇拉恨的人。”
“陛下或许也不是真要你死。”萧铮歪过头看着他的反应,这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淡淡的样子,的确不讨人喜欢。可是萧铮又不得不相信,便是在这样的密道中,顾长明还是会有手段让自己生不如死。在见到顾长明终究脸色微变后,他得意的仰头大笑起来,“再聪明的人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否则你又以为会是谁?”
“那么救我的人也是你们安排的?”顾长明的诧异不过是一闪而过,在不曾完全确定之前,他听到的依然是萧铮的一面之词。
“对不起,那个人是谁,我比你更想知道。”萧铮猛地向前两步,一张脸几乎要贴在顾长明的脸上,“不管你信不信,杀身之祸是你招惹来的,别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过是听命行事,杀了我同样于事无补。”
“驿站中,我只以为有人要对三公主下手。”顾长明怀疑过萧铮,特别是在辽国的驿站中那场大火委实蹊跷,“看起来,我尚未意识到自己的这条命也很受关注。辽圣宗要我死,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
“没准只是替人下手呢。”萧铮的神情在火光下有些狰狞扭曲,“长明公子,虽然不曾入仕,却破了不少的案子。你是能干舒坦了,多少人却在暗处嫉恨于你,碍于你是提刑司顾武铎的儿子,才不敢动你。世上总有人胆子大些,不怕得罪厉害的人物。如果你还不信,我只能说陛下身边有个很能说得上话的宋人,此人身份神秘,却为陛下出谋划策数次,没准他恰好与你有仇。”
“如此说来,你岂非才是最委屈的那个?”顾长明没有后退,反而将目光迎上去。火光同样印在他的眼眸中,只微微泛起一层光,“背负了毒害皇上的罪名,枢密使的官职肯定是保不住了,是生是死还要等辽圣宗一句话。”
“我的选择很少,这一点你比我幸运。”萧铮见激将法对其依然无效,主动退开些,“萧家的根基虽然看似稳固,若是皇上想要动摇,谁也拦不住的。长姐贵为皇后,自然不能是牺牲的棋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总要有人甘愿出头来做这颗星火。”
“皇后之位保住,诞下龙子,萧家依然还是萧家。”顾长明听懂了他的话,“把一些可以抛弃的棋子扔出棋盘,萧家虽然不能赢了这一局,至少不会输得太难看。”
萧铮眯着眼笑起来:“我很相信宋国的朝中有不少人想要看着你死,一个人太聪明而没有牵制,简直是件很可怕的事情。陛下选的青玉殿,本来便是要给你留下活路。你若是心有疑惑,可以找陛下问问到底是谁和你结怨这么深远,兴许陛下大婚心情尚好,会透露些许线索出来。”
“你说了这么多,心中早已确定此事到此为止。于公于私,我都不会追问下去。因为我是绝对不会允许和亲失败的。”顾长明丝毫不为所动,“当然,我知道真相后,以后会更加小心些,免得得罪太多人,再要查案的时候举步维艰。辽圣宗是为了替人解恨,才故意摆了我一道。我不想追究那人是谁,选择尽快远离是非之地才是明智之举。”
萧铮见他居然没有好奇心,迈步要走,忍不住喊道:“你连谁想杀你都不想知道了?”
“想杀我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成功的。”顾长明的步速都没有改变,萧铮自然也不会追上来,选择了走这一条路,他等于选择留在了黑暗之中。
快要走到出口时,远远传来萧铮的声音:“一击鼓,草木生。二击鼓,忆空白。三击鼓,往昔伤。四击鼓,歌笙逝。五击鼓,求上苍。六击鼓,明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