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凌看了眼四周,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道:“死者死亡的时间范围正好是白缃缃和先生在一起的时候,然后那些警察就来找先生取证,不知道先生是怎么跟警察说的,后来那些警察就再也没来过家里,你说,是白缃缃杀的人吗?我看她长的也不像杀人犯啊?”
给她十条胆子她也不敢杀人。
云涯嘴角微勾:“人不可貌相,谁说的准呢。”
阿凌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说的也是,那白缃缃别看一脸小白兔的模样,实则心机很深,这种女人惯会隐藏,我看人就是她杀的。”
阿凌对这个女人简直厌恶到骨子里去了,陷害月生不说,竟然还敢用那么龌龊的法子算计先生,也差点连累到她。
云涯不置可否,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好茶。”
所以,裴轻寒到底怎么说的呢?是帮白缃缃一证清白呢?还是火上浇油、彻底把人打落深渊?
云涯猜,一定是最后一点,因为这很附和裴轻寒的行事作风。
从十点等到十一点,云涯耐心渐渐告罄。
期间阿凌又是给她送点心又是送水果,生怕冷落了云涯。
十一点十分,裴轻寒终于醒了。
傅白将她领到门前,转身离开了。
云涯推开门走进去。
裴轻寒坐在阳台的轮椅上,背对着她的方向,腿上搭了一条毛毯。
听到脚步声,他轻轻侧眸,露出一半莹润光洁的侧脸,沐浴在微淡的光芒中,英挺俊美。
“你来了。”语气熟捻的犹豫老朋友的日常问候。
云涯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将他推到屋里:“阳台上风大,会感冒。”
他轻笑了声,“你是在关心我吗?”
“关心朋友不是应该的吗?”云涯的淡淡反问。
裴轻寒愣了愣,嘴角笑意渐深,喃喃道:“对,我们是朋友……。”
云涯蹲在他面前,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心蓦然一沉,看来问题比她所想的要更加严重。
裴轻寒偏了偏头,忽然准确的捉住她的手:“放心,我没瞎。”
他的手有些凉,像是寒玉般,虽凉,则润。
云涯猛然抽回手,皱眉看着他:“你的眼,一定会好的,相信我。”
裴轻寒温柔的笑了笑:“好。”
云涯见不得他这样笑,这会让她想起前世某些不好的回忆,她猛然后退了一步。
裴轻寒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僵滞,笑道:“我看新闻了,你现在很火,别人都叫你国民女神。”
“见笑了。”
“不。”他笑了笑:“我觉得形容的很贴切,这个世上只有你才担的上这个名头。”
云涯别开目光:“我今天找你,是有门生意。”
裴轻寒挑眉:“生意吗?”
云涯淡淡道:“青哥这个名号你应该不陌生。”
“青龙堂的堂主,此人凶狠嗜杀,是一号人物。”裴轻寒说道。
“你帮我调查他,还有他背后的神秘势力,最好是查一个女人,是否跟他有牵连,事成,我支付给你一百万,不够你可以在此基础上添加。”
要想查这个人,以常叔目前的势力还做不到,也只有旗鼓相当的裴轻寒。
裴轻寒摇头:“这就是你说的生意吗?果然是生意啊。”
生意就是钱货两清,谁也不欠谁,她有求与自己,却又想跟自己划清界限,裴轻寒懂她的意思。
这种生分的感觉,让他心底有些不舒服,但是他却不会表现出来,这是能维持两人之间平衡唯一的办法,如果打破,恐怕连朋友二字都说不出了。
裴轻寒不知道她为何对自己如此游离,时时刻刻对自己保持距离,虽然对方做的很小心了,但敏感的他却察觉的一清二楚。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其实还是冒险的,裴轻寒如果不想招惹青龙堂,拒绝也无可厚非,大不了她再想办法就是了。
“一百万,成交。”裴轻寒斩钉截铁的说道。
云涯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在桌子上:“这是五十万的定金,剩下五十万,有结果了,我再支付。”
裴轻寒笑了笑:“中午陪我吃饭吧。”
云涯没有丝毫犹豫的句ue:“中午我约了我男朋友,所以抱歉。”
男朋友?裴轻寒想起那个少年,晏家的大公子,“他家庭背景太深,和他在一起,你会很幸苦。”
云涯笑容自信而从容:“从我决定和他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不管有怎样的风浪,我们一起携手面对。”
她的语气格外沉稳自信,听的裴轻寒愣住了。
有这样的女人相伴,晏颂何德何能?
他心底有些失落,但很快就笑道:“愿他不负你的深情。”
云涯背起包离开:“有什么线索我会打电话告诉你,再见。”
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
屋子里空落下来,天气越来越阴沉,一如他此刻的心。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她,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是十年前那点模糊的记忆,而是很久远很久远,久远到、仿佛上辈子的事情……
总有一些片段一闪而逝,等他再去细想,脑子里就像打翻了一碗浆糊,一团乱麻。
闭了闭眼,他开口:“小白。”
下一刻,傅白推门而入:“老大。”
——
阿凌将云涯送到裴家大门口,云涯看着天色,乌云罩顶,快要下雨了。
大风裹挟着沙砾在半空翻搅,树枝随风摇摆,地上尘土飞扬,垃圾在半空乱飞,也吹了云涯的长发都飞舞起来。
“看天要下雨了,我给纪小姐拿把雨伞吧。”
云涯摇摇头:“不用了,我车里有雨伞,阿凌姐快回去吧。”
话落摆摆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没有约晏颂,只是不想跟裴轻寒一起吃饭罢了,今生也仅是做到点头即止的朋友罢了,即使有求,也要用金钱抹平所欠的人情,她不想再欠他任何东西,哪怕微不足道。
这时,手机滴滴响了一声,她以为是晏颂发来的消息,点开一看,却是沈落葵。
【云涯,我下午就要走了,临走前能不能跟你吃顿饭,有件事我也想跟你说】
云涯疑惑她有什么事,难道是沈旭东跟姜锦瑟吗?她已经警告过姜锦瑟,她应该不敢了,而且如今姜锦瑟已经失踪……
乱想也无用,沈落葵要走,她给她送行也是做朋友应该的。
【你在哪儿?我过去接你】
沈落葵报出她下榻的酒店名,云涯让杜山把车子开过去,在酒店门口,见到了穿着连体超短裙背着一个小熊双肩包的沈落葵,青春少艾,可爱伶俐。
云涯降下车窗:“小葵。”
沈落葵看到云涯,惊喜的摆摆手,飞快的跑过来,拉开车门坐进来,搓了搓手臂。
“这什么破天气,冻死我了。”
今天气温有点低,还刮着风,沈落葵不适应也是正常。
“我们江州的天气啊,就是雨多,都说我们这天气就是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杜山很贴心的把暖气调高了一点。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算是你们江州人啊,我爸爸老家就是江州农村的,后来才去的京都定居,前两天还带我回老家扫墓呢,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回老家,叔婶爷奶的多的我叫不过来。”沈落葵语气有些怨念。
云涯轻笑道:“原来我们还是老乡。”
沈落葵抱着云涯的手臂,好香好软:“你什么时候去京都了,一定要去找我,我请你好好玩玩儿。”
“你下午要走吗?”
“是啊,下午三点的航班。”说到这里,沈落葵脸就挎了下来:“真不舍得离开你。”
真巧,她也是下午的飞机,应该是同一架航班吧。
“我快饿死了,我们先去吃饭吧。”沈落葵揉着肚子,一脸饿死鬼投生的样子。
“你喜欢吃什么?”
“随便,我不挑嘴的,不过一定要辣。”
“喜欢吃辣啊,那我们去吃川菜吧。”云涯提议。
“好啊好啊。”
云涯看向开车的杜山:“杜哥,你知道江州有哪家好点的川菜馆吗?”
杜山点点头:“有一家挺出名的,但需要提前预定,现在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沈落葵说道:“那就算了,我们在路边随便找家店吃碗麻辣烫算了。”还要预约啊,肯定很高档,她钱包瘪瘪的,负担不起啊。
不过让云涯在路边摊吃麻辣烫,怎么感觉都不对。
云涯笑道:“没关系,我打个电话就搞定了。”
话落云涯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说了两句就挂了,云涯对她笑道:“可以了。”
“可是我……我没钱请你在那么高档的饭店……。”沈落葵有些难为情。
云涯笑着揽住她肩膀:“你远道而来,我作为东道主,请你吃饭是应该的,这顿我请,等以后我去京都了,就轮到你请我吃饭了。”
沈落葵笑道:“那好,我就等着你来京都找我玩。”
这家川菜馆装修的很高档,一看吃一顿就不便宜,而且客人很多,几乎人满为患,两人刚进去,立刻就有服务员迎过来。
云涯报出姓,对方立刻恭敬的把两人领进去。
直到坐在奢华的包厢里,沈落葵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云涯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就点。”
沈落葵翻开来,一看上面的报价,惊讶的瞪圆眼睛,抢钱啊。
她看了眼云涯,“我把你吃穷了怎么办?”
云涯摇头失笑:“你忘了,我爸爸可是江州首富,你能把我吃穷也算能耐。”
奇怪了,云涯说这话不仅没有任何炫富的意味,也不会让沈落葵感觉到不舒服。反而彻底让她松了口气。
“那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五花八门的点了起来,点菜的服务员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边,听到沈落葵报的菜,低头飞快的记下来,然后很体贴的把菜的做法和历史简单的讲一遍,服务特别周到。
沈落葵一连点了六个菜,然后把菜谱递给云涯:“我好了,云涯你想吃什么?”
这丫头还是给她省钱,点的都是最便宜的菜,云涯又点了八个特色菜,才算完事。
等服务员走后,沈落葵皱眉说道:“点这么多菜我们吃得完吗?浪费了多可惜。”
“所以啊,你一定要吃饱吃好,念着我的好,多跟我联系,以后我去京都了,可还等着你的大餐呢。”
沈落葵立刻拍拍胸脯:“没问题。”
等菜的间隙是漫长的,沈落葵犹豫了一下,看向坐在对面的云涯,说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云涯喝两口白开水:“那就别说。”
“可是不说憋在心里快难受死了。”
“那就说。”
沈落葵叹了口气:“这件事关于姜锦瑟。”
云涯眯了眯演,难道姜锦瑟之前真的去找沈旭东了?要真如此这女人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怎么了?”云涯放下杯子,轻柔的问道。
“我亲眼看到她被绑架了。”沈落葵幽幽道。
云涯目光微缩,不动声色的问道:“被绑架了?”
“那天我跟我爸准备回老家扫墓,在车站的卫生间里,我亲眼看到两个穿黑衣服的女人绑架了姜锦瑟,其中一个伪装成清洁工把姜锦瑟弄晕装在垃圾桶里带走了,那两个女人看着很凶,我怕被发现从头至尾都没敢出声,万一她们为了灭口把我也给绑架了呢,后来我想报警,可想到姜锦瑟对你做的那些事,就觉得她是罪有应得,后来想想还是良心难安,我就想告诉你,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落葵目睹了姜锦瑟被绑架的过程,云涯眯了眯眼,轻声问道:“这件事你还告诉过其他人吗?”
沈落葵摇头:“除了你我谁都没有说过,连我爸都没说过。”
云涯脸色凝重:“没说就好,姜锦瑟现在名声不好,说出来也只会让媒体胡乱猜测,我想办法找找她的下落,虽然她人品不好,但到底是一条生命,我还做不到见死不救。”
沈落葵立刻道:“云涯你人真好,她那样对你,你还想着救她。”
云涯笑了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要吐了。
“你好好想想,当时有什么细节?比如两人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特征?”
沈落葵仔细回想:“长的很平凡,过目就忘的那种,你让我想,我还真想不起来长什么样了。”
看来是故意找这种没有记忆特征的脸,让人连记忆储存都做不到。
“身高?”
“两人都一米七以上,很瘦,穿着黑色的西装,看起来有点像保镖。”
云涯挑了挑眉:“有人说话吗?”
沈落葵双眼一亮:“说了,当时有个女的说话了,只是……。”她眉头深皱:“我听不懂,不是汉语也不是英语,也不知道哪儿的鸟语,呜哩哇啦跟鸟叫似得。”
云涯说了句日语,“是这个吗?”
沈落葵摇头:“不是。”
接下来云涯又相继说了韩语、法语、德语、俄罗斯语,沈落葵统统摇头:“不是这种感觉。”
她崇拜的看着云涯:“你怎么会这么多种语言?”
云涯又说了一句拉丁语,沈落葵忽然一拍桌子:“就是这个。”
云涯皱了皱眉,“你确定?”
沈落葵仔细想了想:“感觉有点像,但又有点不同。”
云涯灵光一闪,又说了一句意大利语,沈落葵拼命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她说话的时候语言就是这种感觉,很好听,感觉像唱歌。”
“意大利语。”云涯靠回椅背里。
意大利语算是拉丁语的一种方言,所以发音有些相似,被誉为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之一,所以,绑架姜锦瑟的人是来自意大利吗?
绑架姜锦弦和姜锦瑟的是同一伙人,如果是来自国外的势力,那么青哥又算是什么角色?
还扯上国外的势力,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其实理解只有一种,这么多年,她一直呆在国外,为什么云涯这么肯定那个人的身份,因为她有一种直觉,这种直觉无数次证明它是正确的,亦或者是血缘的感应,想到这里,云涯嘲讽的笑了笑。
真够可笑的。
“原来是意大利语啊。”沈落葵感叹道:“那么这么说来,绑架姜锦瑟的是意大利人?”
“可以这么理解吧。”
“那你会救她吗?”
云涯笑道:“她在娱乐圈结仇不少,如果是仇家趁火打劫,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到底是一条人命,我尽量试试。”
“要不我们报警?”
“没用的,对方最大的可能是寻仇,报警没用,小葵,这件事你对谁都不要提起,否则姜锦瑟处境将更加困难。”
沈落葵立刻道:“你放心,除了你我谁都不会说,现在就让它烂在我肚子里,不过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依我看姜锦瑟这就是活该,咱又没有义务救她。”
云涯笑了笑,抿了一口茶。
这时天边忽然一个闷雷乍响,吓了沈落葵一跳:“我的妈呀……。”
云涯心神一颤,抬眸看着窗外,电闪雷鸣,风雨欲来。
她心底暗道不好,渺渺最怕打雷的天气,当初就是因为渺渺在电闪雷鸣的雨夜里跪了一夜,脑子才烧坏的,从那之后他最怕的就是打雷打闪电的天气,这已经是他心底的阴影。
云涯猛然站了起来,背起包就走:“对不起,我有点急事,必须要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