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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阴差阳错 点点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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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看到云深抱着云涯走进来,李婶愣了愣,快步走过去。

    云涯脸色有些白,看起来似乎是昏迷了过去。

    云深迈着大长腿抱着云涯上楼,想直接去云涯的房间,李婶及时提醒:“小少爷在这个房间,先生抱小姐去客房吧。”

    说着快步走过去打开客房的门。

    将云涯放在大床上,云深给她盖好被子,最后看了她一眼,“她身上的衣服湿了,给她换身干净的。”话落起身走了出去。

    “是。”李婶心底奇怪,先生不是最讨厌小姐吗?平时连多看一眼都嫌碍眼,为此她还纳闷了好久,按理来说,云涯小姐这种条件,该多被人喜欢啊,怎么偏偏先生就……

    为什么现在突然就变了,对小姐表现的这么关心?

    这些有钱人个个心思比海深,她还是别瞎操心了。

    云深推开房间门,大床上,躺着一个苍白的少年,那秀眉紧蹙,在梦中、似乎也并不安稳。

    云深坐在床边,看着少年的睡颜,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在即将碰触到的那一刻,却如触了电般猛然缩了回来。

    小时候,渺渺是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孩子,也许是因为天生聋哑的关系,不会表达,他安静到几乎与世隔绝,也或许是云涯身上的光芒太盛,完全压制了他的存在。

    他长大了,长成了俊秀绝伦的少年,可惜,上天不仅为他关闭了门,更是连窗户都没有打开。

    想到云涯的话,他是第一次了解到这其中的内情,没想到,渺渺身上竟然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他这个父亲,简直是可笑。

    他记得渺渺小时候的时候,每一次小心翼翼的靠近他,都会被他无情的推开,那时他还过不了自己心底的坎儿,总觉得这两个孩子的存在提醒着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是厌恶她们吗?其实他是厌恶自己啊……

    苦涩的笑了笑,给他掖好被角,云深起身离开了房间。

    回到书房,他坐在椅子里,闭上双眼,整个人放松下来。

    没过多时,手机铃声响了,叮铃铃犹如催命符一般。

    他没动。

    刚挂,又继续连续不断的打来,似有一种他不接就继续打下去的势头。

    终于,快挂的时候,云深接通了,手机里传出秘书难掩焦急的声音:“总裁,出事了,各大股东联名将你告了,聚集在公司逼你交出股权,带头的是高总。”

    这个高总,就是曾经陪纪淮西打江山的老人,云深上位后,他是反对的最强烈的,云深无数次想开了他,但这个人地位深固,影响深远,真把他赶走,公司将会元气大伤,后来这个人就忽然消停了,表现的似乎有些认命了,云深从不敢对他掉以轻心,没想到这个人还真的迫不及待蹿出来了。

    刚被检察院的人找上门来调查,这些人又联名告他,这是不整死他不罢休啊。

    但他怎么可能就此认输。

    冷笑了一声,“不用管,让他们闹去吧。”

    话落不等对方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想要将他拉下马?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的手机,开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按原计划行事。”

    挂了电话后,将电话卡拿出来,直接掰成了两半,然后又给梁禹打电话:“今天晚上,忙我约蔡检察官,另外,查一下秦总出差回来了没……。”

    ——

    云涯当时情绪太激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晕过去了,缓缓睁开双眼,大脑有些当机,然后昏迷前的事情一点一滴涌进她的脑海。

    她的质问痛哭,云深愧疚悔恨……

    闭了闭眼,她不想再想,掀开被子下床。

    她先去看了渺渺,渺渺依旧没醒,云涯坐在床边陪了他一会儿,起身去了一楼。

    “小姐,您怎么样了?”李婶见云涯醒了,赶忙迎上来问道。

    “爸爸呢?”云涯问道。

    “先生刚刚离开了,看样子挺急的,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云涯走到落地窗前,小雨淅淅沥沥,地面已经积了不少水,这样的天气还要持续好久。

    云深是个利欲熏心的商人,他将云氏领导的很好,但同时,也失去了人的本性,违背了外公的理念,这样的公司,可以盛大,却不能长久的发展。

    就如阳光下的泡沫,看着漂亮,然而轻轻一碰,就破了。

    云深虽然谨慎,但他太自傲,太急功近利,这个短处被人拿捏到,他还有活路吗?更何况就是专门为他设的套。

    她不会原谅云深,虽然她最终心软了,可原谅与心软是两码事,并不冲突。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四天后的大案,这次她绝对不会白白看着九十多条人命丧生,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不能让这件事情阻了晏叔叔回京的路。

    虽然她不懂政治,却也知道这其中的凶险,你来我往,比战场更要无情,虽然因为晏家的关系,晏叔叔可能免于降职调查,但即使后来调回京都,依旧会成为他政治生涯里的一个污点,被他的政敌拿捏住,后果不堪设想。

    晏叔叔是晏哥哥的爸爸,说句不知羞耻的话,就是她未来的公公,晏叔叔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怎么能含糊?

    云涯让常叔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公司背后的利益链调查清楚,尤其当初那栋居民楼的承包商和相关的审批人员,常叔不知道云涯怎么会突然调查这些事情,但他没有丝毫含糊,挂了电话就去照办。

    “小姐,要准备晚饭吗?”李婶问道。

    云涯下午的时候才和晏哥哥吃过,所以现在并不饿,不过渺渺醒来一定饿了,“做一份鲫鱼粥吧。”她和渺渺都爱吃。

    不过刚刚分离了两个小时,她就开始想念了,云涯叹了口气,回到房间陪着渺渺。

    不过多时,渺渺猛然直起了身子,像是做噩梦了一般,双眼惊恐的睁大,整个人犹如缺了水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喘息……

    下一刻,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笼罩,这是他熟悉的怀抱,他愣了几秒,然后双手抓着她背上的衣服,嚎啕大哭,他即使哭也是无声,那些悲伤、那些恐惧、那些无法言说的不安,随着他的哭泣一道被泪水淹没。

    眼泪滚落到云涯肩头的衣服上,隔着薄薄的布料灼痛了她的肌肤。

    渺渺、别怕,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渺渺哭累了,靠在她肩头,默默抽噎。

    云涯看着他脸上的泪痕,抬手心疼的给他擦掉:“饿吗?”

    渺渺重重点着头。

    云涯让李婶把熬好的鲫鱼粥端上来,一点点喂给渺渺,渺渺即使吃东西,小手依旧牢牢抓着她的衣角,生怕她跑了。

    这一个小动作,足以证明他内心的敏感和不安。

    云涯心疼的不行,她为什么没有早想起来今天会下雨,留渺渺独子一个人承受这些痛苦,她真该死……

    ——

    两天后,台风“丽梅”号即将强势登录,整个江州在政府的提前预防下,静等台风的到来。

    连续下了两天的雨,学校工厂停课的停课,停工的停工,大街小巷没了人影,连车子都少了许多。

    今天这里发水了,明天那里淹了农田,此起彼伏的报道层出不穷,整座城市,沉浸在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宁静中。

    云氏集团因为台风的影响,也暂时消停了许多,但不代表矛盾不会继续,云深之前集资发行的新股票上线就暴涨,短时间内引领风骚,很多人都说云氏要就此再上一个台阶,但随之就爆出云深私生活混乱,专一国际的合作案告吹,一夕之间股价大跌,致使股民权益严重受损,包括新股在内,造成公司至少三百亿资金蒸发。

    又加之云深平日行事霸道,独断专行,公司内部很多人员早就对他有所不满,俗话说墙倒众人推,现在云深就正是那一堵即将被推倒的墙。

    至于这道墙有多坚固,试试才知道。

    “据我们的人说,云深前几天秘密去见了蔡检察官,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云氏集团副总裁办公室内,一个三十多岁戴眼睛的男人开口说道。

    这人是云氏财务部总监林德,一个油滑刁钻的人。

    办公桌后的老人闻言眉目微沉,“前段时间不是有检察院的人来了吗?当时我就感觉不对劲儿,可惜总裁办的人油盐不进,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他会不会——犯了什么事?”林德怀疑的说道。

    高邮瞟了他一眼:“怎么说?”

    “公司内部高层都知道,因为西部开发案公司现在根本没有周转资金,可专一那边如果合作就必须有强大的财力支撑,短短时间内哪来的大笔资金,所以云深当初给我们画了个馅饼儿,用我们当人头集资新股,你也是知道的,当初我们大部分人都是反对的,太过冒险,但架不住云深独断专横,最后还是通过了,当时召开的董事会上,我们要他拿出政府的审批文件,他是怎么说的?”

    高邮目光一亮,“他终于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了。”继而深吸口气:“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先调查清楚再说。”

    林德冷哼道:“他太急功近利了,我可以肯定,他绝对没有审批手续,这次他就等着栽跟头吧。”

    继而朝高邮笑道:“恭喜高总了,这云氏马上就要改为高氏了,您是纪氏的大功臣,这公司本来就该是您的。”

    高邮哈哈笑了两声,继而想到什么,笑道:“杜威那里怎么样了?”

    林德嘿嘿笑了两声,凑过去神秘兮兮的说道:“高总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绝对会神不知鬼不觉。”

    高邮志得意满的笑了,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称霸江州的那一天是如何的风光得意。

    林德低垂的眸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幽光。

    高邮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语气显得十分不耐烦,“我正忙着呢,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紧接着,他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

    城北荒野的一处废弃仓库内,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被绑着双手双脚,嘴里塞着破抹布扔在地上。

    小男孩呜咽了一声,幽幽转醒。

    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小男孩并没有哭闹,而是一点点像蜈蚣一样爬到墙角,背靠在墙壁上,借着两道小小的天窗照来的一点微弱光线,大概看清了所处的环境。

    对方绑架他,一定是有目的的,是为了报仇、还是索财?

    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爸爸都一定会来救他。

    这样想着,感觉脑袋昏沉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昏迷了过去。

    一辆轿车在雨幕里渐渐驶近,最终在仓库门口停下,一道苍老的身影打开后座车门走下来,司机打着雨伞走过来撑在他头顶,却被老人给推开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打什么伞?你在门口等我。”

    话落淋着雨快步朝仓库走去,四周没有人,他疑惑了一下,但心底担忧,也顾不得其他,一推仓库的门,就开了。

    他愣了愣,门没锁吗?

    推门进去,天光随着半开的铁皮大门一点点透进来,微弱的光线中,尘土飞扬,卷携起尘埃莫名。

    仓库很大,也很黑。

    “昭昭……。”他开口喊道。

    他的声音一遍遍在仓库里回荡,寂静的让人心底生出不安。

    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功能,强烈的光线照亮一尺见方的地界,他一点点找过去,终于发现昏迷在墙角的小男孩。

    “昭昭。”他大喊一声,快步跑过去想要抱起小男孩,手刚挨上小男孩的衣服,男孩边突然被一根绳子高高吊了起来。

    “昭昭……。”他惊恐的叫了起来。

    小男孩被吊到半空,忽然醒了过来,嘴里塞着抹布,却只能呜呜闷哼起来。

    就在这时,头顶的吊灯忽然亮了,将仓库的角落也照的透亮,却让老头下意识抬手遮在双眼上。

    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身高修长,面容俊美,嘴角挑起一抹微笑,眸底却是嗜血寒光。

    “云深……。”看清这人,老头咬牙切齿。

    早就该猜到是他。

    “高伯伯,别来无恙啊。”云深勾了勾唇。

    “你别叫我伯伯,我可没有你这样丧尽天良的侄子。”高邮冷声道。

    “你最好把我儿子放了,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高邮疾言厉色的说道,一辈子位高权重,气势挺足。

    云深挑了挑眉:“听说高伯伯老来得子,对这个宝贝儿子宠的不得了,现在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废话少说,你究竟想要怎样?”高邮冷声说道。

    “我不想怎样,只想,高伯伯放我一条生路而已。”云深目光玩味,神情却没有一点有求于人的样子。

    “哼,你坏事做绝,老天都不给你生路,求我有什么用?你不要再执迷不悟,现在回头兴许法院还会酌情轻判,否则,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看来高伯伯并没有理解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云深瞟了他一眼,那幽深嘲弄的眼神令高邮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一种不详的预感袭来。

    他一直都不敢低估云深,难道他还留有什么后手?

    “我是让你给一条生路,因为、我要把你逼上绝路啊。”

    “你什么意思……?”高邮警惕的问道。

    云深笑了笑,挥了挥手,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梁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

    “在这份文件上签上名字,摁个手印,我就放了你儿子,否则……。”话留一半,却极尽威胁。

    高邮打开文件,粗略翻看了一遍,不可置信的瞪着云深:“你竟然……。”

    “很公平,一命换一命,给你三分钟的考虑时间,时间一到,你要还没考虑好。”蹙了蹙眉:“这么聪明的孩子,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高邮手一抖,差点将文件摔在地上。

    这时只见那绳子忽然松了,就在高邮眼前,眼看着小男孩要摔在地上,他目眦欲裂:“不……。”

    却在离地面还有半米的地方,猛然停住了。

    小男孩已经吓懵了。

    高邮心脏几乎从嗓子眼里的跳出来,他双手死死抓住文件,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双眼死死瞪着云深,“你最好记着自己的话,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云深笑了笑:“高伯伯果然是个痛快人,放心,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他半截身子都已经如土的人了,争啊斗啊什么的还不都是为了自己儿子,如果儿子都没了,他争来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云深,你果然够狠,我认输。

    他拿着笔,手指颤抖着在最后一行签下自己的大名。

    梁禹把印泥递过去,“高总,多犹豫一分,高少爷就多受一份罪啊。”

    叹了口气,大拇指摁了上去。

    云深笑道:“高总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好了,不打扰你们父子团圆了。”话落起身走出了仓库。

    高邮整个人瞬间如同老了几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眼呆滞。

    绳子缓缓放下,高邮立刻爬过去,给他拿下嘴里的布,解开捆着手脚的绳子。

    小男孩没有第一时间扑进父亲怀里寻求安慰,而是死死瞪了眼门口方向,双手紧握成拳。

    “昭昭,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孩摇摇头,扭头看着高邮:“爸爸,云深是不是云氏的总裁?”

    高邮看着那双精光闪烁的眸子,叹了口气:“昭昭,爸爸知道你从小就聪明,可你最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忘掉,这对你是最好的,不要想着给爸爸报仇,知道吗?”

    男孩垂眸,轻“嗯”了一声,眼底却飞快的划过一抹冷意。

    ——

    梁禹打着雨伞走在云深身边,上车前,云深看了眼天色,阴沉的让人心底生出绝望。

    不是绝望,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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