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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阿芸叫了好几声,小姐一直望着车窗外,呆愣愣的。
小姐怎么了?跟丢了魂似得,是因为宴会上发生的事故吓住小姐了吗?
阿芸想到小时候在乡下,她被吓住的时候,奶奶就会给她“招魂”,虽然有些迷信,但很神奇的是她每次很快就好了。
想到奶奶是怎么给她“招魂”的,深吸口气,她一手落在云涯背上,另一手朝着虚空招手,柔声喊道:“小姐,回来吧,小姐、回来吧……。”
一叠声的喊声,在有些昏暗的车厢里听来,莫名的有些诡异。
云涯愣了愣,扭头看了眼阿芸:“你在干什么?”
阿芸惊喜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看来这个方法还挺管用的。”
云涯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扭头看向车窗外,淡淡道:“我没事,只是在想事情罢了。”
阿芸见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她看着抱在怀里的外套,这是一件黑色的长风衣,上边还沾染着他的温度,他的味道,淡淡的,很好闻。
她把脸埋在衣服里,深深吸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眼底恍然掠过一抹水色。
不是幻觉,也不是梦。
是晏哥哥,他真的回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是他出现救了她,那个滚烫的怀抱,那个熟悉的味道,直到现在,她整个人还有些激动的颤抖。
她把手伸进口袋里,不出意外的摸到一个钱包,黑色的钱包,男士经典款。
打开,里边放着几张百元大钞和一些零钱,除此之外只有一张银行卡,中间的照片夹里……
那是她的一张照片,角度是偷拍的,而且看起来照片是剪过的,只把她的轮廓剪出来,边角有些不规则的痕迹,照片看起来有些时间了,泛着时光的黄色。
她嘴角微勾,手指轻抚过照片里的人,然后小心的把钱包收好。
阿芸在一旁看着,也不出声。
今晚参加宴会小姐把她也带上了,只不过她在外边等着,直到宴会上发上意外,她第一个冲进去,现在想到当时会场里的惨状,她整个人还有些后怕,她以为小姐出了意外,不要命的冲进去,在人堆里扒着,那种惊心胆颤的感觉,她再也不要经历了。
直到小姐站在狼藉之外,轻轻叫着她的名字,她惊慌回眸,便看到小姐披着一件几乎长及脚踝的风衣,面色虽然苍白,眸光却亮的逼人。
她聪明的不多问,辞别樊未英,小姐便带着她离开了。
小姐是遇到了什么人呢?
那一定是一个对小姐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云涯刚回到家,常叔后脚就回来了,他晚上有急事,也是听了宴会发生意外,赶忙放下手边所有事赶回来。
两人在书房呆了一会儿,常叔匆匆离开了。
阿芸寻思着,端着一杯牛奶,叩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轻轻的推开门走进去,便看到坐在书桌前的纤瘦身影,昏黄的灯光为她披上了一层柔光,也映的那身影越发苍白羸弱。
“小姐,喝杯牛奶就休息吧。”
女孩靠在椅背里,抬手揉了揉眉心,看起来非常疲惫的样子。
阿芸站在她身后,手指落在她的肩头,轻轻的揉捏起来。
云涯眉梢微扬:“你会按摩?”
阿芸腼腆的笑了笑:“我妈有肩周炎,我就专门去学了,一有时间就给我妈按摩,让小姐见笑了。”
“你按摩的很好。”手法很专业。
阿芸心底喜悦,按摩的也更加卖力。
不得不说这妮子按摩的还真不错,身上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再泡个热水澡,那些挤压在心头的阴霾仿佛也烟消云散了,趴在浴缸边沿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
浴室里雾气蒙蒙,半梦半醒间她似乎看到了一道挺拔的身影就站在她面前,一双如子夜般深沉的眸子温柔的望着她,她“咯咯”笑了起来。
“晏哥哥……。”
“噗通”整个人滑到浴缸里,呛了口水。
阿芸赶忙跑进来,“小姐……。”
云涯从浴缸里爬起来,脑袋清醒了许多,阿芸拿着浴巾披在她身上,将她整个身子裹起来,搀扶着云涯从浴缸里走出来。
“小姐怎么泡了这么久。”
云涯忽然就揭了浴巾,年轻饱满的身体毫无遗漏的呈现在阿芸面前,阿芸震惊的瞪大眸子,又飞快的闭上,“小姐,你快裹上,会感冒的。”
云涯固执的撅着嘴巴。“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身材好吗?”
阿芸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少女站在灯光下,身材高挑纤柔,肌肤白皙如瓷……
“咕咚”咽了口口水。
小腹平坦光滑,再往下……不行啊,会长针眼的……
“小姐身材很好很好。”阿芸实话实说,不是很好,是非常好,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心跳加快了,恨不得化身为狼扑上去。
“真的吗?”少女脸上露出一丝天真的笑意,虽是赤身裸体,可在阿芸眼中,这一刻的小姐,却如天使般纯洁。
她看的愣住了。
但是很快她又哭了起来,眼泪珠子大颗大颗的迸溅,看起来是那么忧伤,她抓住浴巾狠狠的踩在地上,胸腔里的愤怒惶恐不甘像一把大火一样把她整个人都烧着了:“可是这些有什么用,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
阿芸吓了一跳,扑上来就去抱她:“小姐,你怎么了?”
云涯趴在她肩头,大哭起来,那些压抑了数年的不安,在重新见到他的这一天,如同泄了堤的洪水,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她沉在水底,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出路,她快淹死了。
“为什么还没有来?晏哥哥,我答应过你的,我答应过你的……。”女孩的哭声,是那么脆弱,那么伤心。
阿芸抱着这个年轻的女孩,在外人眼中,她美丽高贵,善良优雅,是国民女神,是全民偶像,似乎所有美好的词语都可以堆积在她的身上而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在此之前,她也是这样认为的,她一定住在一个象牙塔里,过着公主般的人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知民间疾苦,无忧无虑。
可是她发现她错了,错的离谱。
短短几日相处下来,她看到她美丽的外表下孤独仓惶的灵魂,看到她善良的人格中布满了灰色的阴霾,看到她、优雅的举止中,无人能看懂的落寞和忧伤。
她心底,一定潜藏着一个很深很深的秘密,压抑着很多很多的悲伤,背负着很大很大的痛苦,那么深、那么多、那么大、她羸弱的身体快要背负不下了,她马上就要倒下了。
阿芸只觉得一颗心揪扯着疼,她忍不住也流出了眼泪,只想陪着她一起哭,她很明白这种感觉,压抑的越深,就越痛苦,宣泄出来,哭一场,就好多了。
她最害怕的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十八岁了,她的胸发育了,她的个子长高了,五官长开了,越来越漂亮了。
拥有最完美的身材又怎样,她的身体永远不是完整的,这辈子,她也做不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老天终究是公平的。
哭累了,阿芸捡起浴巾裹住她,将她带出浴室。
躺在大床上,盖上被子,她看着天花板,“我厌倦了。”
平静的,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一如深秋寂寥的风,吹着枯败的落叶,一起步入腐朽的深渊。
阿芸心猛然跳了一下,看着躺在那里苍白的人儿,忍不住劝道:“小姐,不管有什么坎儿,都会迈过去的,你一定要坚强。”
这种状态,太危险了,阿芸觉得小姐精神有些问题,像是得了抑郁症,这种人如果想不开的话,会非常危险的。
云涯闭了闭眼,用被子蒙住脑袋。
阿芸松了口气,站起来:“小姐休息吧,我先出去了,有事随时叫我。”
话落就要转身离开。
“我的衣服呢?”云涯忽然直起身来。
阿芸愣了愣,这才想到云涯指的是她带回来的那件风衣,“在沙发上呢,小姐您自己放的。”阿芸随手指着沙发,只见沙发椅背上随意的搭着那件风衣,话落就要走过去把风衣给小姐拿过去。
“你别动。”云涯声音有些尖利的叫道。
阿芸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
她看到云涯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走过去把风衣抱到怀里,小心翼翼的,像拥着一件绝世的瑰宝。
不知怎的,阿芸有些鼻酸。
这件衣服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她看到云涯抱着衣服躺了下来,脸上犹有泪痕,嘴角却勾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虽然世事多荆棘,可有你在身边,也是好梦。
阿芸悄悄关上房门,没有走,就在房间门口蹲了下来。
小姐今晚状态不好,她怕再出事,就干脆守在门口好了。
——
宴会上发生这么大的事,两人的订婚宴也自然到此为止。
所幸的是,没有死人,倒是伤了不少人,还都是江州有头有脸的人家,这就麻烦了。
孙家家在京都,此次是为了和樊未英订婚,专门从京都赶来,到时候樊未英还要跟着孙家一起去京都再办订婚宴,等到了年底就结婚,可以说孙家在江州是没有权势的,也自然的,这一切都要靠樊家出面。
樊父樊母一方面要妥善处理受害人,一方面还要跟警方交涉,严查这次的事故,绝对是有人故意捣乱,樊父樊母甚至还想着她们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人吗?对方要这样报复她们。
樊父樊母当时在边上,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倒是孙父为了护着孙母,胳膊上受伤了,不过好在没什么大碍,养养就没事了。
“这件事也太蹊跷了,虽然警方说是意外,可这意外的也太巧了吧,我看就是故意寻仇的,这件婚事,我看不如再等等?”孙母有自己的忧虑,她觉得订婚宴上发生这样的事,那就是不吉利,儿子都差点没命了,这樊未英她本来也不太中意,经此一役,心思也就歇了许多。
孙父瞪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底怎么想的,今天的事情甭管是意外还是寻仇,夕儿和未英的婚事都不能罢了,除非你想儿子打一辈子光棍。”
孙母抿了抿唇,“我也就是说说嘛,再说了,夕儿又那么喜欢她,我才不干那种棒打鸳鸯的事儿呢。”
“记得你自己说的话。”
另一间病房里,男人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闭上双眼像是睡着了,樊未英坐在床边,单手支着下颌看着他的睡容,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像是画上的人一般,如果不是残疾的话,这样绝色的男子,也大概是轮不到她的吧。
想到这里,她苦涩的笑了笑,算是安慰自己的一个理由吧。
男人缓缓睁开眸子,一刹那间,整个病房都仿佛明亮了起来。
看到坐在床边的女人,男人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喜色,勾唇笑了笑,依旧是那般温柔。
“累吗?”
樊未英摇摇头,“你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去叫医生。”
话落就要站起身离开,却被一只瘦弱而修长的手猛然握住了,她愣了愣,扭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手掌微凉,像玉一样。
心底某个地方,猛然触动了一下。
男人笑了笑,像是赌气般又握的紧了些。
“你即将成为我的妻子,要试着习惯。”
看着男人俊美温柔的面容,她心底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
犹豫了很久,问道:“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男人眸光微眯,眼底划过一抹幽暗,嘴角微勾,笑的云淡风轻:“很久很久以前了,大概我们都不记事的时候吧,那时候我爸妈调来江州教学,和你们家住邻居,你小时候叫我小哥哥,你大概忘了,而我,一直都记着。”
男人目光那么亮,那么深沉,翻涌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她心口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沉沉的让她呼吸不过来。
“是吗?那我真的是忘了。”
樊未英没有待多久,离开前说明天再来看他,她前脚刚走,长生后脚走了进来。
“少爷,查清楚了,果然是有人背地里动的手脚。”
男人勾唇笑了笑:“和上次的爆炸案是一伙人。”
“属下也是这样认为的,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根据最新情报,那伙人已经秘密潜进了华国,蓄意制造事端,上边派了人下来,就是为了拿下这伙危险分子。”
“谁?”男人声音低沉,如擂鼓洪钟。
“您也认识,晏家的少公子。”长生低声说道。
男人讶异了一瞬,遂即轻笑道:“原来是他,晏家这一辈,也就他还能撑撑门面了。”
“少爷说的是,这位晏少爷可不得了,现在已经是这个了。”长生比了个手势。
男人挑了挑眉,“不错,英雄出少年,有他在,晏家还能再兴盛一代。”
——
门忽然从里边打开,靠着门板睡觉的阿芸一下子往后倒去,被一只手扶住了,她抬起迷糊的眼睛,逆光的晨阳中,是少女美丽温柔的面容,她愣了一瞬,飞快的爬起来。
“小姐。”
云涯皱了皱眉:“你昨晚一直睡在这儿?”
阿芸扯了扯皱巴巴的裙子,垂着脑袋羞愧的说道:“小姐……对不起。”
云涯叹了口气,阿芸偷偷抬眸,便看到那双比春阳还要温暖的眸光。
“回去好好休息吧。”
小姐看起来很正常,仿佛昨晚的大哭都是一场梦境,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很想问些什么,但又怕刺激到她,便摇头道:“我不累,小姐不用担心我。”
云涯不再多说什么,下楼跑步去了。
不管悲伤痛苦有多少,生活还是要继续,擦干眼泪,睡一觉,她还是那个无所畏惧的纪云涯。
——
老鹰传来消息,江蜜儿没有任何异动,照常上班泡吧勾搭男人,跟了两天,都没在她身上发现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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