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默默前行,实在太孤单了。
南诏邵坡
皇甫若殇脆弱的琵琶骨已经断了,右手和右脚的手筋脚筋也被小刀挑断。
干涸的血渍在肮脏的衣料上留下一片暗红色,像破败而颓然的落花。
泪水包在眼眶中,迷蒙了视线,迟迟不能落下来。
一个容貌俊美的男人,一个容貌丑陋的女人;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一个身材佝偻的女人;
一个可以让许许多多女人为之疯狂的男人,一个只能让许许多多男人如见噩梦的女人。
他们怎么能走到一起?
男人不厌其烦地服侍着女人,甚至将一切可能映照出容貌的东西统统毁掉,只因为它们可能让女人伤心。小心翼翼地替女人擦拭畸形的身体,万般爱恋地替女人梳洗几乎已经不剩多少的头发,温言细语地诉说情话
皇甫若殇根本无法理解。
这样一个比恶鬼还要可怕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好!
“下溅胚子,你看什么看!”
额头一阵剧痛,流下温热的液体。皇甫若殇意识渐渐模糊,隐约又听到男人的安慰和女人的哭声
“蔷儿,别生气。”
“我要杀了那个女人,我要杀了她!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
母后,你在哪里?
若殇知道错了,若殇以后再也不敢不听话了。
母后,为何还不来救我
南诏晋宁夏宫
女吏官贞,命人点燃了一排排长长的宫灯。
六角宫灯玲珑璀璨,可惜这灯火通明却无法驱散无尽的孤独和寂寞。
皇甫烵目光停留在一份奏折上,迟迟不肯移动。
这偌大的宫殿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听她说话,可以向她撒娇,只有猜忌、背叛、争斗
鸿影的报告打断了皇甫烵难得的感伤,取而代之的是犹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的愤、恨、痴、狂。
坐着轮椅,黑纱覆面,身材畸形。
符合这三样特征的女人很少,鸿影一路从北寮商家堡,查到东陵,最后居然还是绕回了南诏。
更大的“惊喜”在后面。
“什么!”
皇甫烵用力一握拳,整个人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
“萧篱落,萧篱落”
喃喃地念着这个十几年来占据着她全部情感的名字,皇甫烵抽了抽嘴角,不知是要哭,还是要笑。
费尽心机,用尽手段,她把什么都赔了进去可最后,他们却还是在一起了,他们怎么能在一起!
曾经以为,皇甫蔷没了那张脸,还剩什么?他萧篱落若是看到那张脸,是否还爱得下去!
她是等着看笑话的。
没想到,最大的笑话竟然是自己。
十几年来,她皇甫烵才是萧篱落与皇甫蔷眼里最大的笑话!
凭什么,凭什么!
“来人!”
邵坡
一座破旧的小院子,里三层外三层被密密麻麻身披铁甲铜盔的士兵给围拢得水泄不通。
整整一万重甲兵。
西北边境正在鏖战,还能调出一万精兵,也只有太上皇麾下的禁卫营。
萧篱落脸色阴沉,一手将皇甫蔷护在身后,右手牢牢锁住皇甫若殇的喉骨。
人的喉骨是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轻轻一捏,就碎了。
双拳难敌四掌,一万重甲军,加上不下十个暗卫,萧篱落与皇甫蔷又远远不及当年全盛时那般功力霸道,莫说刺杀皇甫烵,就连全身而退都做不到。
幸好,他们尚有一张王牌在手。
“皇甫烵,我的女儿呢!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
沙哑难听的声音里是满满的痛苦和疯狂,皇甫蔷推开萧篱落,死死盯着重甲兵护持的銮驾里那容貌华贵的女人。
明明是天底下最亲的血缘,却有天底下最深的仇怨。
皇甫烵长眉微挑,冷面喝道:“尔等贼子野心,为夺取我南诏情报,居然胆大包天虏劫女皇,活该受到千刀万剐之刑!还不低头伏罪,束手就擒!”
三两句话不但定下十恶不赦的大罪,还把西坞隐晦地拖进水中。如今萧篱落二人劫持皇甫若殇在先,就算侥幸逃出生天,也是百口莫辩了。
皇甫蔷突然感到一阵绝望。
她这同胞妹妹什么事做不出来,什么手段不敢用
斩草除根,斩草除根啊!
连亲姐姐都能下得了手,何况是个婴儿
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
“皇甫烵,你够狠!”
皇甫蔷掀开面纱,一一巡视众人,不意外地看到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恐、厌恶的表情。
躲在萧篱落身后,看不到他的神色。手微微颤抖,她已经变成这般模样,人不人,鬼不鬼,不介意,真的能够不介意么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