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依旧浑身绵软。我侧躺在他怀里,轻轻抚着他雕像般的面庞。
他额前的一绺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竟然变成了浅褐色的,就像染过一样,很漂亮。我忍不住赞叹:“你真的是很像混血儿呀!”
“混血儿?”他一愣,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就是指不同族类所生的孩子吧?
这件事,我约你出来也要告诉你。我爹他,的确不是大明人。”
“哦?”我来了兴趣。
他朝后面挪了挪,深深看着我的眼睛:“他,和西泰一样,来自意大利。”
意大利?难怪那老美男到处找慕风呢!
“你爹也是传教士么?”很好奇啊,传教士也如此风流浪漫么?
“不是。”他又沉默“以前,娘只告诉我,爹早就死了,他不是大明人,仅此而已。”叹了口气,他道:“西泰第一次找我时,却告诉我,我爹今年初才死。他是西泰的同父异母兄弟,是祖父和一位跑船的大明女孩悄悄生的孩子。”
慕风大名人利玛窦的侄儿?太离奇了吧?我惊诧不已。
“大明女孩就是我的祖母,她死于难产,祖父就把父亲带回了他们的家乡马切拉塔寄养在朋友家。后来,父亲长大了,一直想来大明看看,正好伯父来这边传教,他就随传教士们来了。然后,在琴圣严天池家里遇到了我娘。”
他顿住,似乎很心痛的样子。
“怎么了?后来你爹为何又和你娘分开?”
他艰难地开口:“我爹是个很不负责任的人,他和我娘在泉州和澳门分别住了一段时间,有一天留下一笔钱就突然走了。他说,他不习惯在大明的生活,人生地不熟,很痛苦,要回意大利去。我娘想必知道他离意已决,所以等爹走后,就带着我回来了,并对我和舅舅他们说,爹死了。”
他的语气沉重哀切,让我油然生出一股母性的柔情,轻轻地抱住他、安慰他。
“我以为我爹早已死去。哪知他在遥远的国度,重新娶了妻子。可惜他再也没有孩子。所以,西泰伯伯几个月前收到祖父的长信,说我爹缠绵病榻很久,年初去世了。父亲临终前才说出我的存在,于是我成了祖父唯一的继承人,他们希望西泰伯伯到娘的家乡寻找我,能劝我回去最好,不能的话,就让西泰伯伯在这里照顾我。因为他不准备回他们的国度。”
好复杂的身世啊!可怜的慕风!不过,我知道利玛窦在中国的影响力,能有他照顾慕风也是好事。
“我宁可我爹他在我小时候就死掉,也不愿接受他对娘始乱终弃,让我们母子寄人篱下的事实。”他咬牙道。
“你的祖父是干什么的?”依稀记得利玛窦出身不错。
“西泰伯伯说原先是开药店的,后来也做了相当于我朝的二品大员。总之在当地是豪门望族吧。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大明人!不过,我们离开此地,可以寻求西泰伯伯的帮助!”
我点点头:“你好好部署一下,欲速则不达。毕竟,人家都以为我是你大嫂,被发现后果堪忧!”
反正老洪也动心了,再过一段时间发现我和他弟弟跑了,还不气死?报复行动基本也就成功了,不知道晚词满不满意呢?
他深邃的美眸幽幽凝视着我,欲言又止,最后道:“只要你愿意跟我走,就行了!其他的,由我来吧!”
他,可是介意我对他保留了自己的来历?
可是,如果我说,我来自四百年后,留在这只是为了报复他哥哥,他能接受么?还是,咬紧牙关,将秘密守到尘埃落定之时吧!
我先离开了客栈。
快到家时,竟然远远地见到易江南在洪府门口徘徊。
“江南你怎么在这里?”我犹豫着问。要是被洪非尘看见我和他的对手在大门口闲谈了,恐怕要多生枝节了。
“我只想和你说几句话!”江南见我不太欢迎的样子,有些沮丧。
“这次绣品生意没成功,投入的钱都打了水漂。祖父和父亲都要求我回徽州老家那边,学习做粮食生意。我也没脸反抗他们的决定。我明日就要启程,特地来向你辞行。此一去,不知何时相见,你要保重!”他语气低沉,说得我有些伤感。
“江南,你也保重。”我真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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