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压低了声音,这使得他那本来清越澄澈的嗓音晕染上些微的喑哑。
“到那时,宣王叔便是复国的不世功臣。非但崇玉,大燕的满朝文武、天下子民都会感谢宣王叔的,王叔的功绩也会青史留名,千秋百代地颂扬下去。”
那双漆黑如子夜的双眸里更像是点了星辰,光晖点点,叫人移不开目光。
穆渊垂眸注视着这样的穆崇玉,眼睛半眯。
穆崇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一直都知道。从小长在深宫里受尽所有人的宠爱,被请了最好的老师用心教导,一个帝王所需要的仁德品质、儒家治术,穆崇玉无一不具。
这样的穆崇玉,曾经叫他深深地向往。因为他的父亲也曾经和穆崇玉一样,享有过这一切。
可也正是这一切,造就了他父亲惨淡的后半生,造成了穆崇玉惨遭灭国的耻辱。
而穆崇玉,性格居然一点儿没变。他就像是一只剔除了所有防备的羔羊,柔软、单纯,让他忍不住地,便想要撩拨一番。
就像是当年在皇城中一样。
穆渊用一种怜爱又有些好笑的目光打量着他,道:“崇玉说的,我会考虑的。不过复国艰险,还需要徐徐图之。”
他慢悠悠地吐出最后那几个字,声音里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穆崇玉隐约觉得有一丝古怪,然而没有多想,只轻轻道了声好。
夜半时分,明月挂上树梢,穆渊起身告辞,跨出这座别院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丝窸窣的异动。
“谁?”他顿住了脚步,低喝一声,眼睛里的温和神色悉皆褪去,露出了原本的凛然威色。
月光下的树影随风晃动了几下,并不见人。穆渊却心有所感一般,将视线牢牢钉在了一棵古柳的背后。直过了很久,风静树止,才收回视线,面无异色地离开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薛景泓从古柳背后走出,脸上一片深沉神色。
他晚间独自躺在房中左思右想,实在是无法安眠。穆渊给他的感觉太奇怪了,尤其是他看着穆崇玉的眼神,绝非是表面上的和善与关心。他一定另有所图。
如此放心不下,他便索性起身在这宅子里寻了一番,终于寻到穆崇玉的所在。
房门紧闭,听不到什么声音。他想穆崇玉许是睡了,便没有敲门打搅,只静静地守在一旁。
自穆崇玉到达临安之后便一直忙着打探消息,薛景泓已经有多日没能伴随他左右了。眼下到了这难测安危之地,他却不想离穆崇玉太远了。
然后没过一会儿,他便看到了前来的穆渊。
薛景泓登时心下一紧。此时已是入夜时分,穆渊却特地而来,不能不叫他感到可疑。于是他便伏在外面,打算里面若有异常就冲进去。
好在穆渊待的时间并不久,薛景泓约略放松,却差点被穆渊识破了踪迹。
薛景泓眸子里的神色愈复杂了几分,心下思虑万千。他转身进得院中确认了穆崇玉的安全之后,又待了一会儿,直到那人入睡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却没想到,当天夜里,薛景泓便遭遇了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