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难逢的机会。”李瑾月走上前去,习惯性抬手摸了摸她额顶。
“那,我也想跟着你去练兵。”她道。
“丫头,别胡闹,乖乖待在营里,让姨姨姐姐们教你读书和功夫,不是挺好的吗?”李瑾月叹口气,这丫头最近不知怎么了,这般粘人。方才这话已经不知对她提过多少回了,李瑾月不答应,她却始终不放弃。
杨玉环低着头,不说话了。她想说,你可以去练兵,为什么我不可以?你说女孩子不能进男兵营,难道你不是女子吗?可杨玉环说不出口,她知道的,她和公主如何能类比,公主十四岁参军,至今已然十五载,早已积累了足够的威望,没有人会把她当做普通的女子,她是大唐的将领之一。但她不是,杨玉环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柔弱女孩。
“我不喜欢他们……”她嗫嚅着道。
“我也不喜欢。”李瑾月笑道。
杨玉环依旧垂首不语。
李瑾月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道:
“走吧,肚子该饿了。”
杨玉环暗暗攥紧了拳头。
……
八月初五,范阳的天际有些阴灰,似有雨云在集聚,眼瞅着,这炎热夏季最后一场暴雨即将来临了。
这一日,范阳牙行照例于辰初开门做生意。这刚将牙行铺面的隔板搬开,就有一个样貌懦弱猥琐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此人身着上好布料制成的胡服,缝线精致,针脚齐整,一瞧就是高级绣娘手中的好活。除此之外,腰间的皮带,随身携带的金刀匕首,手指上硕大的翡翠戒子,无一不宣告着此人富豪的身份。只是此人哈腰驼背,脸型尖瘦,皮肤黝黑,双目闪闪烁烁,瞧上去无比的猥琐胆小,与他的衣着打扮很不相称,让人看着不舒服。
伙计上前询问:
“客官?有什么需要?盘铺面、寻屋宅、买奴婢、牵买卖,我范阳牙行都可代劳,包您满意。”
“买…买奴婢……”那男子弱声说道,说话时双目四顾,似乎极怕别人听见。
伙计皱了皱眉,又问:
“想找什么样的奴婢?男的女的,强壮的还是细心的,做什么活计,我们这都有。”
“女的……不做什么活,就……陪我睡觉……”
那伙计愣了一下,随即气乐了:“客官,你找错地方了,要狎妓,请出门右转去妓馆。”
“不不不……”那男子连忙摆手,神情恳切起来,“我就是想买个可以陪我睡觉的奴婢,我不能去妓馆。”
那伙计瞧他似乎有难言之隐,眼神闪烁两下,道:
“你跟我来。”
那伙计带他到后堂,见到了牙行今日当值的掌柜——安禄山。彼时安禄山正坐在宽大的胡床之上准备享用他的朝食,食物摆得满满一案。猛见伙计带人进来了,他有些面色不豫。
“安掌柜,有个客官问我们要陪/睡婢女,你看看吧。”那伙计向安禄山使了个眼神,
安禄山一听,蹙起眉头。他身子肥胖,陷在胡床内一时有些站不起来。便招呼那猥琐男子坐下,与他道:
“说吧,怎么回事?不是你要买陪/睡奴婢吧。”
“是我,是我……”那猥琐男子汗流了出来。
“第一次来范阳?你也不出门打听打听,我们范阳牙行是随意让人蒙骗的吗?把话说清楚,我们才会跟你做生意,否则,不仅生意做不成,你还有苦头吃。”安禄山拿起碟子里热腾腾的胡麻饼,张大口咬下,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猥琐男子吞咽了一口唾沫,犹豫半晌,道:
“确实不是我要买,我是代我们家主人来买的。我们家主人,娶了个悍妇,还不让他碰。不仅如此,还不允许主人找别的女人,妓馆也不许去。女主人家里权势大,陪嫁来好多家奴,只听她驱使,整日盯着我们家主人。主人憋得无法,只得让我偷偷出来,给他买个女奴婢解闷。安掌柜,我也是没有办法,主人嫌这事儿太丢人,不让我说。我只能谎称是我自己要买。您可千万别不做我的生意,不然我没法和主人交代。整个范阳,也就只有您这边敢做我们的生意了。”猥琐男子恳求道。
安禄山一听,乐了。心里有数,道:
“城南丹东家的吧。”
那猥琐男子尴尬笑笑,算作承认了。
“得了,你这生意我做了。说吧,你主人有什么要求,事先说明,我这价钱可不菲。”
“主人要……一个相貌清秀,手脚细嫩的女婢。不必很漂亮,最好不要引人注目。然后有点手艺,能扮作绣娘,聪敏一些,平日来往出入府中不受怀疑。主人自会在府中安排与她私会的地方。”
“呵呵……要求挺高。”安禄山顿了顿,冷笑一声,道。他又咬了一口胡麻饼,抓起金杯饮下大半杯酥油茶,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你与我来罢,我带你去挑,免得你主人不满意。”
他亲自带猥琐男子来到关押奴婢的囚室,绕过那些低等奴婢臭气熏天的牢笼,来到了稍微干净一些的单人牢房。这里关押的都是一些从前有些身份的奴婢,有男有女,样貌都不错,气质也很好。
“都是识字的,别人家里的高等奴婢,你挑一个。”
那猥琐男子看了半天,终于选定了一个样貌清秀、身材丰满的女子。安禄山嘿嘿一笑,道:
“你倒是有点眼光。”
他一抬手,身后伙计就将一张纸递到他面前。
“识字吧,看看。契上写得清楚,人暂时在我们这边保管,你们安排她的住所,到时候我们把人带到住所,再钱货两讫。”
那猥琐男子又连连摆手:“这住所还是你们安排,反正她只需到府中私会,在外住在哪里我们主人不管。她住所的费用,我们付三倍的价钱。”
安禄山很鄙夷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道:
“好吧好吧。”说着命人改了契,那猥琐男子又确认了一遍,拿着契离开了范阳牙行。这个契只是交货流程的契约,奴婢的卖身契还在安禄山这边。
安禄山紧了紧自己腰间的腰带,对身旁的伙计道:
“派人跟着他,此人有古怪。”
“喏。”
然而一个时辰后,跟踪的伙计回来了,说那猥琐男子消失在了城南丹东家的后巷。安禄山思索了片刻,暂时打消了怀疑。
彼时,长凤堂后堂,沈绥费劲地撕去了面上的假面人皮,直起腰板,松了口气。
“如何?”一身男装的张若菡为她沏了一盏茶,笑着问道。
“上钩了。”沈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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