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一面闷头批阅公文,一面想着心事,全然没察觉屏风后杨玉环正偷偷探出身子观望堂上的情况。确认堂上没人后,小姑娘从屏风后绕了出来,忽而扑到了李瑾月身侧,抱住她的脖颈,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
李瑾月吓了一跳,闻到熟悉的香气,她才舒了口气。心中有些无奈,她侧首看着杨玉环那愈发美艳的容颜,伸手揽住杨玉环的腰际,将她拉入怀中,在她唇上回了一吻,问道:
“做什么呢?吓了我一跳。”
“我捉到了金龟子,给你看。”小姑娘献宝一般亮出了手中的小竹筒,打开塞口,一只绿色的金龟子从其中爬了出来。
李瑾月一阵好笑,这丫头真是风风火火的,昨夜她跟她说了自己儿时和沈绥一起捉金龟子的趣事,这丫头今天就捉了金龟子来给她。
她捏着金龟子,将其放回了竹筒,塞好塞口,道:
“拿回去让侍从们养起来,以后都可以看到。”
“嗯!”小姑娘用力点头。随即她察觉到李瑾月案头堆积如山的公文,不由意识到自己可能打搅了李瑾月办公,忙道:
“你很忙吗?我不该来扰你的。”
李瑾月摇头,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道:
“也告一段落了,正打算休息休息,你就来了。”
“真的吗?我没有扰了你?”小姑娘特别担心。
“没有没有……”李瑾月连连否认,“过会儿赤糸和莲婢会一起来用午膳,你也和我们一起吃罢。”
“好。”
伯昭先生和若菡姐姐要来啊……小姑娘心中转起了小心思。她知道以前月儿喜欢过若菡姐姐,即便早就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小姑娘还是很在意若菡姐姐的存在。之前前往幽州的路上,她们曾经同路,若菡姐姐对她颇多照顾,在她印象之中是一位清雅温柔、美丽非常的大姐姐。当时她还没有像现在这般爱上李瑾月,因此当时对若菡姐姐的存在没有那么强烈的感受。自从她和李瑾月在一起后,还没有见过若菡姐姐,这一次若菡姐姐一来,她竟莫名紧张起来。
“唉,你这丫头,发髻都跑散了,钗要掉下来了。别动……我来……”李瑾月注意到她头上的金钗就要落下,忙摘了,替她重新簪好。
于是当沈绥与张若菡掀开前堂大门外放下的竹帘,一步跨入堂内时,看到的便是正座上,杨玉环倚在李瑾月怀中,李瑾月为她簪钗的画面。李瑾月那一脸的温柔宠溺根本藏不住,杨玉环羞怯面红,人比花娇,这画面当真是赏心悦目。
“帘开明月独窥人,欹枕钗横云鬓乱。”沈绥眉梢一挑,一句诗脱口而出。
“噗!”张若菡笑出声来,赤糸真是太皮了,这句诗分明接的是之前在车上那句“冰肌玉骨清无汗,广御风来暗香暖。”当真是妙极。
被调侃了,杨玉环真是羞得无地自容,忙正襟危坐,垂首低眉不敢抬头,双颊绯红似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李瑾月也是老脸一红,顿时觉得十分尴尬。没想到沈绥提前就到了,还没人通传一声。她真狠自己当初给了沈绥特权,吩咐下人们沈伯昭来了可以不必通传。这家伙一来就嘲笑于她,简直可恶。
张若菡心善,给了李瑾月一个台阶下,于是略一思索便接了一句:“起来琼户寂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
李瑾月不由感激地望她一眼,接道:“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随即她点了点沈绥,道:
“赤糸,你这西风,可让我好等啊。”
沈绥哈哈大笑,一时十分畅怀,于是大发慈悲,放过了李瑾月。
李瑾月请沈绥和张若菡入座,顺道吩咐下人去准备午膳。沈绥看着李瑾月,又看了看她身旁的杨玉环,欲言又止。李瑾月察觉到她的情绪低沉下来,而且似乎有些在意杨玉环在这里,不由道:
“伯昭,可是出了什么事?”
“嗯。”沈绥点头,“事情还不小,恐怕……你得做好聆听的心理准备。”
“玉环……”李瑾月有些抱歉地望向杨玉环,杨玉环立刻知趣地准备起身离开。沈绥却阻止道:
“不,玉环还是留下吧,她也不是孩子了,理应知道这些事,我在这里和你们说了,也省的你以后转述了。”
接下来,沈绥用尽量平和的语调,简单清晰地说明了关于秦臻的若干事。她有些难于启齿的地方,张若菡会从旁补充说明。李瑾月与杨玉环听得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来。其实关于沈绥的家族以及血脉的秘密,李瑾月在征得沈绥同意后,也全部说给了杨玉环知晓了。因此杨玉环知道伯昭先生乃是女子,也知道她和若菡姐姐的孩子得来得有多不易。但是没有想到,伯昭先生的家族竟然还有这样的秘辛,甚至是当年几场关键的政治斗争的幕后策划者。
“唉……真是没有想到,若不是有尹先生,或许也没有我父亲后来的帝位,我或许也就不是公主了。这真是……世事难测。我父亲他真的……做了那等可怕的事吗?”李瑾月只觉得毛骨悚然,一时之间就连自己都莫名背上了一层负罪感。
沈绥却摆摆手转移话题道:“卯卯,眼下不是回首过去的时候,我告诉你这些事,是要说明目前的局势。我想了很久,已经做了决定,既然外公他如此处心积虑,要替你扫清障碍。我们或许,也不该辜负于他。眼下,是时候做好准备了,联忠抗寿,是我们的基本策略。今明两日,外公那里就会起变数,我们要做好应对。”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