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也是。”李瑾月吻了吻她的发顶,“可是没办法,我今夜恐怕不能睡了。府里出了点事,我得去处理。”
“那我和你一起。”杨玉环抬起头来看着她道。
“不,你还是别去了。”李瑾月摇头。
“我……我想去……”杨玉环道,“你们在做的事,我也想知道。”
“环儿,若只是平日里和伯昭她们谈事情,我也就带你去了。但这次不同,府里出人命了,命案现场你也要去?很恐怖的。”李瑾月耐心解释道。
“我……”杨玉环有些犹豫,“那我在外面等你,我不进去。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了,我想陪着你。”
李瑾月想了想,道:“好吧,去换衣服去。”
小姑娘喜笑颜开,踮起脚在她唇角一吻,然后迅速跑回去换衣。等二人都换好衣服,在女侍卫的带领下赶到现场的时候,沈绥与张若菡已经完成了初步的现场调查了。
案发现场在北苑的一隅,用篱笆隔出来的一个小院子里。杨玉环果真听话得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外围等待,李瑾月走入现场时,沈绥正与张若菡站在案发现场不远处,低声交谈着什么。李瑾月走过去时,先看到她的是张若菡,随即沈绥才随着张若菡的视线看过来。
“卯卯,你可来了。”沈绥道,“来吧,我带你去看看现场。”
说着她就率先转身往小院子的东北角走去,李瑾月看了一眼张若菡,张若菡懂她的意思,回答道:
“这人死得太蹊跷,卯卯,我和赤糸猜测这个人可能有更深的背景。”
李瑾月点了点头。
前方的沈绥已经走到了尸首的身边,侧过身子让李瑾月看。李瑾月立时蹙起眉来,只见一个无头的男性尸首,正跪坐在地上,他的身子十分僵硬,以至于可以一直维持着跪地的姿势不动。而他的怀中,抱着他自己被砍下的头颅,脖颈的截断面十分平滑,应该是用快刀一刀斩下。头颅之上沾了一些尘土草籽,表情显得迷茫,双目睁得很大,仿佛在凝视着远方。死者瞧起来已然上了年纪了,起码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他的居所四周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再加上尸首身上浓郁的血腥气,使得整个场面显得十分诡异骇人。
“这个人死后起码有一个半时辰了,算算时间,可能是在亥初时分遇害的。那个时候,我们俩都还在忠王府内,莲婢说,那个时候她已然就寝,府内基本上不会有人到北苑这里来。”沈绥对李瑾月说道。
“那这个人是怎么被发现的?那个尖叫的人是谁?”
沈绥指了指远处蹲在茅屋屋檐下,正由几名女侍卫包围着的女子,道:
“是她,我问过了,她名叫真儿,是死者的养女,是你府内的浣洗工。她每天都干活至深夜,也都是这个点回家,结果回来后,就发现她的养父死在北苑的院墙之下。”
“王管事!”李瑾月喊道,她呼唤的是晋国公主府的管家,名叫王文,此人曾是宫中的一名高阶内侍,做过内侍省库房的总管。晋国公主出阁建府后,他被调来做公主府总管,实际上是高力士的眼线,负责监视李瑾月。此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表面上并未戳破。王文此人能力还是很强的,公主府在他的打理下,一切都井井有条,他也很知趣,甚少会挑拨李瑾月与圣人之间的关系,故而李瑾月对他很包容。
正在安慰真儿的王文听到李瑾月唤他,急匆匆赶了过来,向李瑾月行礼。
“这个死者陈毕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进的公主府,之前是做什么的?得罪什么人了?”李瑾月询问的时候,语气虽平静,但威怒已显。王文冷汗下来了,急忙回答道:
“回公主,老奴也不是很清楚。这个陈毕听闻是宫内犯了错的内侍,被赶了出来的。他来求我,说给他一个栖身之地,他已然无家可归。老奴多少与他有些交情,便让他做了公主府的夜郎。老奴知道他是戴罪之身,就怕他殃及公主,刻意将他贬得远远的,从来不让他靠近公主。老奴也没想到他会……唉……”
“这人原来是个戴罪的内侍……”李瑾月低声自言自语道,“只是他这个死法,太过残酷了,若不是有深仇大恨,怕不会这般杀人。而且,凶手显然十分擅长刀法,能一刀斩下头颅,绝非等闲之辈。”
“没错。”沈绥分析道,“凶手是一个与死者相熟之人,在他拔刀杀人之前,死者或许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被杀。斩杀死者的那一刀,是从高处向下斜劈,凶手应当是个身材十分高大的人,起码要比死者高出大半个头。他是从死者后侧袭击的,刀法迅比闪电,以至于死者毫无察觉,就身首异处。砍下死者头颅后,凶手将死者的身躯摆成跪姿,让死者自己捧着自己的头颅,这个姿态或许代表着什么特别的含义。”
“是否与近来那些案子有关?”李瑾月看向沈绥,她这话没有说得很明白,但沈绥知道她是在问这案子是不是秦臻安排人做的。
沈绥只是摇了摇头,她的面色变得很严肃,道:
“安娜依等人都在牢里,我不知道还会有谁能够继续作案。卯卯,我很担心……”她盯着李瑾月的双眼,凑到她耳畔轻声说道,“我担心我外公是被人利用了,他以为确实是他做了这一切,但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他自愿成为了他人的替罪羊。”
李瑾月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