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轻卓双眼微眯,平日里和蔼模样顿时不见了,眼神变的凌厉之极,道:“恭王与肃中堂之间,兄弟你看好哪一边?”
萧然当然听出他是肃顺一党,但这话却不能直说,只道:“兰大哥取笑了,萧然一个奴才身份,哪敢说看好哪边?不过是想着趋吉避凶、讨个安稳罢了。”
兰轻卓笑道:“兄弟这话说的真是聪明的紧。不过哥哥劝你一句:覆巢之下岂无完卵,一切还须未雨绸缪,早做打算才是。你想那恭王自当初的镝嗣之争起,就一直怀有野心,现在又做了全权大臣,统揽京务,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必然要有所图。兄弟是现在皇上身边的红人,一旦出了事,必然要受到牵连。”
说到这里伸手拍了拍萧然的肩膀,道:“其实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肃中堂一直都很看好你。那日南苑试枪的事,老弟应该还记得吧?后来你做了监军,照规矩是要鸩死的,多亏中堂在皇上面前一力的保你。咱哥俩交往也有日子了,老弟的人品才具,我信的过,中堂也信的过。老弟是个办大事的人,以后前程,哥哥也就不用多说了,你可要自己斟酌好才是。”
萧然沉吟了一会,才斟酌着道:“兰大哥说的极是,兄弟我听了,真如当头棒喝。你放心,但凡是我萧然使的上力气的,义不容辞!”
“好,要的就是兄弟你这句话!”兰轻卓一拍大腿,低声道:“恭王虽有余威,又握有容城、涿州的重兵,但毕竟远在京城。肃中堂为什么要劝皇上驾幸木兰?就是要避开他的锋芒势力。只要皇上在这里,京城那边他能闹腾一时,却闹不了一世。过不多久,肃中堂肯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不过现在有个要紧的问题:京城那边一动,皇上昨儿个收到的密折,十分着急,想回京坐镇。这样一来,可就中了恭王调虎离山的诡计了。万一他对皇上不利,却如何是好?”
萧然道:“那中堂的意思是?”
兰轻卓道:“中堂身为领侍卫内大臣,保护皇上,那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因此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无论如何不能让圣驾回京。这事有关国体军政,中堂知道你的身份肯定很为难,说不上话。不如这样:看样子明个天儿应该不错,大雪封山,那些过冬的袍子、麋鹿什么的也该出来了。萧老弟若能劝皇上出宫冬猎,那么在中堂那里,可就记了你的头一号大功了!”
啊?萧然大吃一惊,险些失手打翻酒杯。同时也恍然大悟,到此肃顺的阴谋应该可以窥见一斑了。肃顺是领侍卫内大臣,与御前大臣、六额附景寿共同执掌亲军,也就是说,扈跸的亲军里他至少掌握着一部分势力。并且那景寿虽然不能算是肃顺一党,但却是个胆小木讷提不起事儿的主儿,肯定是要被肃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如果胜保的部队这个时候也赶到承德来,那么咸丰一旦出了行宫,肃顺完全可以以护驾为名将其软禁。到了那个时候,只怕连景寿也是回天乏术,只能眼看着皇上落到这个铁帽子中堂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