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于得意。这种心理上地放松,使得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处事谨慎、周密细致,相反却有了种急功近利的心理。而在这样一个关系微妙、时局错综复杂的特殊时期,这样地麻痹心理,很容易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灭顶之灾!
萧然的眉头越拧越紧。迁都之举,相当于彻底斩断了满清的退路,他一直认为这是一步绝妙的必杀棋,甚至已经算无遗策。但是按照兰儿的说法,这分明就是一条不归路!
事实上,兰儿说的没错。奕因的控制,但这种事情,十有八九会超过他能够承受的最大底线。而现在的曾国藩很显然是一柄双刃剑,既是杀人的利器,搞不好又会损伤自己。如何操控,可不是单单干掉他,或是逼他吸毒上瘾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弃么?
“山穷水尽,方好退求其次;缘木求鱼,不如假道伐。”
兰儿的声音仍旧淡然如水,不起一丝波澜。萧然一时没有吃透这话的意思,有些迟疑的道:“退求其次假道伐?”
兰儿沉默了一会儿,道:“棋下中盘,往往乱中才能取胜。目下国中势力,便如两条大龙相互纠缠,虽然彼此相制,却又纠葛难解。一路不通,不如另辟蹊径。”
萧然脑中灵光一闪,道:“你是说石达开?”
兰儿摇头道:“石达开者,流窜之匪,虽能辗转骚扰,但终是难以成势。”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萧然脸色越发焦躁,不由抿嘴儿一笑,道:“萧然,在此之前,你最担心的是什么?”
“担心?”萧然一怔,随口道:“担心的多了。最担心啊!你是说,洋鬼子!”
萧然如醍醐灌顶一般,只觉得眼前的层层迷雾豁然开朗。整天担心着洋鬼子会打进来,现在想想,如果真的像上回一样,从大沽口直逼北京,朝廷那些个草包能够做的,就只有落荒而逃。到时东北方面有纳彦辛夺坐镇,西面有石达开,剩下的一条唯一出路,又将是哪里?
只有江南!
一点既通,点点皆通。萧然脑子飞速盘算,脸上也露出一种既惊又喜、恍然大悟的神色。兰儿看他杵在那里,嘴唇不住的翕动着,像是在喃喃自语,不觉轻轻摇头叹了口气。回过身来在蒲团上跪倒,对着观音像,默默祷告。
萧然半晌才算是彻底回过神儿来。只觉心中积郁进去,忍不住有种想仰天长啸的感觉。这时才想起兰儿,看她仍在虔诚祭拜,微微皱了下眉头,道:“你为什么帮我?”
兰儿臻首低垂,沉默了许久方道:“世事皆由天意,冥冥中早有安排。不是常说‘灭建州者叶赫’么?也许,这就是我今生的宿命吧”
一声轻叹,新月般轻盈的眉梢,就多了一丝难以释怀的落寞。兰儿今天穿着一件蓝锻旗袍,形式简单而剪裁得体,越发衬得她酥胸高耸,纤腰盈握,跪在蒲团上,修长的脖颈和秀气的脊背划出一段优雅的弧度,虽有冬衣遮盖,也还是令人顿生无限遐想。更有丰满的圆臀向后微微翘起,像要撑破衣衫的束缚,随时会蹦出来一样。
看着眼前这个足以颠倒众生的销魂尤物,萧然一时也说不上心里是怎样的感觉。如今的兰儿,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太后,只是一个落魄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呼来喝去的失势的小女人,那柔弱而略显寂寞的背影,让人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但是就在要触及她莹润的肩头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犹豫了好一会儿,萧然低声道:“我去前边看看。”转身走出了仓房。
门砰然带上的同时,兰儿挺直的身子就像突然失去了支撑,一下子软了下来。两颗泪珠也不知不觉的滑落脸颊,如同清风吹落的朝露,跌在地上,碎成两朵小小的梅花。
是啊,一切都是宿命。也许从最初相逢的一刹那,就有一只冥冥之手,安排了故事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