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这的确是一处陌生所在。
殿内布置得十分奢华,帐幔一层连着一层,长长地逶迤在地上,串珠嵌玉,风吹过响起清脆的铃音。她则躺在一张大得惊人的床上面,不知铺了多少层锦绣,将她整个人都深深陷入其中。
殿内熏着正宗的七十八道海神香,沧澜神识轻轻抚了抚香炉,确定并无一丝杂味,香气沉在炉底,想必是长年累月熏这种昂贵的香品。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不知是谁给她换了一件宽大的白袍,触之温软细腻,像年华正好少女的肌肤。她赤脚从床上下来,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倒也不需要寻找鞋子。
她一层层拨开了帐幔,还没来到大殿门口,便有两行捧着净瓶、清水、纱巾、盆盂、鲜花的少女逶迤前来。为首的侍女娇美如画,尤其是那对儿白兔般的酥胸尤为显眼,令沧澜看得尤为眼熟:“沧澜大人,请您净身。”
……悠闲安逸地简直如同回到魔宫。
这样的布置,非常符合她喜好奢华的兴致。她这一世没怎么显露过,上一世的时候,除去在外征战浴血的日子,她还会把自己居住的宫殿布置得非常奢华,堆金坠玉,还有川流不息面容娇柔声也娇柔的美貌侍女,把她从哀鸿遍野的战场氛围中拯救出来。
她在为首侍女的服侍下洗漱完,越看越眼熟,基本确定为首侍女改变过了气息,想必她也是前世的熟人。不过没有从她的身上感到恶意,那就不必细究。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人心长期浸泡在紧张和鲜血的环境,是会潜移默化地异化的。这是什么高妙的心灵功法都不能解决的事。
不过世事自然不会尽如人意。这群侍女知道她醒来,想必也是有他人指派。
沧澜方这般想着,侍女们如潮水般静悄悄迅速退了下去。一个面目俱笼罩在黑袍之下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殿中。
沧澜行了个道礼:“见过阴师前辈。”
“起来吧。”
阴师语气很温和:“沧澜,你方伤好不久,先不要下地,该多多调息才是。”
沧澜躬身应是。她一面对阴师如此温和的口吻感到诧异,脸上满是感激涕零无可名状的感动。内心却在剧烈转动着各种想法。难道原本的李沧澜,和阴师不仅仅只有一面之缘?
阴师沉默了片刻,又道:“我如今好不容易得有闲暇,等东海灵契大会之事完毕,回到门中,我就让他们准备收徒大典,正式收你为徒。”
啊?!
沧澜一时无暇细想,声音便脱口而出:“请阴师大人收回成命!”
她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下意识说了什么。她轻轻一撩阴师的神色,陡然想起阴师向来黑袍裹身,从不露出面容。她知道今日之事她事前没做好准备,行事大失水准。
她心一横,继续道:“阴师大人,收徒是传承大事,您需要三思而后行。在下才疏学浅,资质平平,事到如今也只有筑基期三层的修为,想必不能入您的法眼。”
阴师轻笑了一声,不辨喜怒:“什么时候,我收徒的资格,要劳旁人来评判了?我说你行,你就行。你方才的话,我就当做没听见。回去你好好准备吧。”
沧澜忍不住“啊”了一声,这一声不在心底,确确实实叫出来了。向来只有强拜师,没有强收徒的。话本上写什么青年俊秀,八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一出生天下高人就争着抢着收他为徒,什么好东西都不要钱一般地塞过去。
事实上这种的确有,但是非常少见。真正的名师都是有骄傲的,况且有的是人争着抢着拜他们为师,他们一个个挑花了眼,从中选取佳徒还不够。更何况即使是万里挑一的天才,没有一定的机缘和运气,也未必能成长起来。
尤其如同阴师待在三道宫这种顶尖门阀,见过的天才只怕比他见过的白菜都多。自己胆敢拒了他的好意,想必他不说把自己赶出山门,恼羞成怒拂袖而去也未尝不能。
自己到底和他有什么缘分,要叫他一定收自己为徒?
阴师也在想着此处。和沧澜父母有缘……想起那对父母的成色,他实在开不了口;当初见她天资异禀,这是收她入门的理由,收为徒弟远远不够,况且甲等上品天资虽好,还真宫次次收徒次次有,天生灵体门中也有几个;还有什么借口……
他冷冷一拂袖:“当初你方入门,我传了你《星河诸天法》。如今你在此法上已然登堂入室,便是我门中人。你回去准备便是,啰嗦什么!”
他转身方要走,沧澜在身后低低地道:“弟子情愿废除修为,恳请阴师前辈收回成命。”
“你说什么?”
阴师袍袖一拂,沧澜低低闷哼一声,飞出去摔在了墙上。有血自嘴角流了下来。阴师余怒未消:“不要让我再听见这等言语!”
“请阴师前辈收回成命!”
沧澜感觉到阴师的眼光在她身上审视般划过。他恐怕有所怀疑,沧澜漠然地想。不过在哪里,不拜师都不是一种罪。
无论以后怎么被刁难,她也不会答应的。她的师尊,只有一个。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