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前辈年轻的时候,曾独立在寒风中,格了三天三夜的竹子……”
沧澜唇角微微一勾。她也想起这个笑话了。随着阳明飞升仙界,“守仁格竹”的故事不但没有在历史中泯灭,反而遍传诸界,连她也有所耳闻。她不免和四哥感慨:修道之路何其险也,同-修,前辈,天下谁不可为敌?
【当初炎黄小世界还是炎黄大世界的时候,有个姓朱的修士,独出机杼,自注真经,阐发出一套似明非明的理论来。其中“格物致知”的法门,使后辈弟子阳明除了淋了一场雨外,并没有其他的效用。但他流传最广的“存天理,灭人欲”的修行思想,给后世的修士造成了极大的荼毒。魔庭普遍认为,导致炎黄小世界从炎黄大世界跌落的根本原因,并不是蛮夷之神入侵,而是朱子思想的流毒。
老四曾和他在酒后笑谈:“判断一个人,不仅要看他说了什么,还要看他做了什么。阿澜,你笑什么,是,这番道理很简单,八岁的孩儿都听过,提起来不但不会引来美人崇拜的目光,反而会被美人鄙视。”
“可是道理简单,为什么总有人不会用呢?朱子的反对派,说‘存天理,灭人欲’禁锢了人的自由;支持者认为该句意在强调‘反对贪欲,严格要求自己以求更高的道德修养’。可无论哪种观点,姓朱的都远远没做到啊。他勾搭女修,坏人道途;收受贿赂,陷害同-修;欺弱凌下,却对强权俯首帖耳——在当时,就被斥为伪学。可总有人,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四处宣扬,来维护自己的利益。这种人,”他俊美如刀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屑的笑意,“不是蠢,就是坏!”
沧澜看着他冷凝如冰雪般完美的侧颜,突然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他顺着老四的目光望去,只见当时还不是老四第二十八房小妾的美人,笑盈盈地给他斟了一杯酒,目光中尽是崇拜。偶尔向他瞟过来一眼,却是对不学无术的鄙视——沧澜心中大呼冤枉,他之所以笑,是因为这番理论,正是他两天前一模一样对老四吐槽过的——他手下的绿姬,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看上了卓星尘还不够,居然还崇拜过朱子——
他郁闷地饮下了一杯苦酒。难道本座,这辈子注定孤生么?】
想起前世,沧澜一时百感交集,抬手饮下了一杯茶。茶已经凉了,香气却未散尽,和茶叶本身的苦涩交织在一起,百味陈杂,与前世那杯酒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众人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人注意到沧澜微微的失态。良久,玉川道:“不管如何,这篇狗屁不通的报道,严重损害了门派和澜师妹的声誉。而且我怀疑,他们还有后招。澜师妹和他有五年之约,原先我引以为笑谈,他们层层铺垫,是要逼澜师妹应战么?问天剑派不过一个二品宗门,离我还真宫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是谁给他们这等胆子?”他向苏砚心深深一躬,“请苏师兄明鉴!”
他言下之意,自是不看好两年后沧澜与卓星尘对阵。道门注重基础,澜师妹做了三年水磨工夫,他相信长久下去,如卓星尘般跳梁小丑,如何与之相比?可要拼比一时之功力,以有心算无备,再拖两年,又能如何?
师妹当初,不该图一时之气,定下那等赌约啊!
在座的人,都是心思通达之辈,领会了他的未竟之意。糖蜜微微皱眉:“你……”她刚想怒斥玉川不该动摇澜姐姐的道心,却在看见玉川的眼睛时,住了口。那是怎样的眼神啊!充满了自责、内疚和痛苦,这样下去,道心动摇的,恐怕是玉川师兄啊!
沧澜的神色倒是如常:“多谢各位师兄师妹,沧澜的事,给大家添麻烦了。”她抖了抖手上的报纸,“有几点,这上面倒没有说错:人是我骂的,婚,也是我退的,赌约,也是我应下的!卓星尘虽然取得了一点成就,但凭这就能上《八卦周报》,还占了这么多版面,其背后必有推手。这次报导中没有明确提到赌约,大概是想逼得我方寸大乱胡乱出招。若是我心存侥幸,真的用了什么盘外招,恐怕正好被背后之人抓住了把柄。为今之计,只有堂堂正正应战!”
她目中跃动着火焰,声音却格外平静甜美:“堂堂正正一战,无论是输了还是赢了,都只影响到我个人。如果我不能出战的话,不光会对门派的名誉有所影响,他也会成为我的魔障,恐怕我此生,修为都不能再有所寸进了。玉川师兄,”她转而对着玉川,展颜笑道,“多谢你的关心。还真宫立派七劫,单单一个低阶弟子的行为,又能有什么影响呢?师兄未免多虑了。”
是啊,这些小打小闹的阴谋,自是影响不了门派的;但它能影响你的前途,你的名誉,你的未来啊!玉川注视着沧澜的眼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师妹的眼神,如北地亘古不化的冰雪般宁静。而即使在那等寒冷死寂之地,也从不缺少生命璀璨的流影啊!
澜师妹,已不是初见时,那个娇弱柔美的小姑娘了:她虽然只有练气三层的修为,也是一个跟他一样,真正的修士!
他尚未说话,苏砚心击节赞道:“好格局,好气魄!”他目光锋利如刀,直指沧澜,沧澜也不避开,双目对视间,似有金石之音交鸣,二人皆是一凛,“仙路艰难,我辈当迎难而上,连人都斗不过,何谈与天相争!沧澜师妹,我愿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