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西西里岛的山城,秋天总是一片宁静,气候凉爽怡人。可今年的科尔罗恩秋雨滂沱,当地人谁也忘不了那次动荡不安的情景。大雨整天下个不停,装满纸箱的六轮大货车在泥泞的路上摇摇晃晃地爬行,车子过处留下了深深的车辙。
每个人都知道卢卡-塞尔托马和他两位合伙人的巨大的工厂将不得不变更其所有权和管理权,可没有人想到他们会把工厂搬走,没有人能够预见到他们会把所有的东西,甚至连办公桌、档案橱、电话,一切东西都装箱运走。
科尔罗恩失去了它自己唯一的工业,一切又回到了从前那种以奶牛、绵羊和山羊为生的状况。作为一种世界范围的高科技的商业尝试的核心,这个地区在二十世纪末也曾干得轰轰烈烈,然而现在一切都消失了,所有的雇员都失了业,一群更丑的新面孔在围着末任的老板。
那位长着双大眼睛、身材丰满的年轻女子仍然在村子广场的酒吧里招待着当地人,当看到堂卢卡的工厂最近突然离开时,她宣称她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当莫罗和他的新的亲信讨论这些计划时,她经常设法偷听他们的谈话。“没有一位是科尔罗恩人!”她一边兴奋地高声嚷着,一边挥动着双臂,站在四周的人都可以闻到她的香味“甚至一个西西里人都没有,全是外国佬!”
人们问她:“这些外国人从什么地方来的?”
“卡拉布里亚?”那女人只好模棱两可地说出西西里岛邻省的名字。梅西纳海峡把它们分隔开,但那里更是没有法纪,那里的黑手党活动频繁。莫罗对她散布的这些闲话十分满意。
现在雨停了,太阳出来了,卡车也离开了,泥土干裂,变成了灰尘。村庄更加的宁静,一切显得很安详。
她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些面孔确实是卡拉布里亚人,他们中大部分是莫罗太太娘家的人,他们来自洛科里,在历史上它曾是古希腊最大城市的名字。虽然它如今依然沿用着那光荣的希腊名称,但是洛科里的黑手党没有什么值得夸耀,他们只是一帮暴躁的绑匪和一伙靠威胁手段收取小商人保护费的恐怖分子。
莫罗已经从堂卢卡那里购买了葡萄园,但是他对自己的计划守口如瓶。对于意大利南方的生意人来说,罗马政府就像一座任意开采的大宝藏,它会很高兴地给任何一位从事一种叫做农业旅游生意的人赚上数亿里拉。这里是一处田园式的度假胜地,它为度假者提供可以自己开伙的小屋,游客可以在这里享受几个星期的阳光沐浴,抚弄生长的葡萄,在葡萄熟了的季节,游客可以亲自去采摘,当然还可以悠闲地呷上几口前一年酿造的美酒。
像其他被齐奥-伊塔洛称之为新手的黑手党一样,莫罗很久以前就懂得了那帮英国人、斯堪的纳维亚人、德国人、荷兰人,他们都会花大笔钱去享受南方的太阳,但他们不会到那些充满枪杀和绑架的地方,不会到那些到处有手持卡宾枪的人在搜寻贩毒分子与失踪的遇难者的地方。把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转移到卡拉布里亚去吧,让西西里岛成为一个好赚钱的和平、宁静的地方。在那儿许多人将使用信用卡和旅行支票。让卡拉布里亚成为西西里岛的屎盆子好了,卡拉布里亚人不在乎,没有什么事能使他们不舒服。而要让西西里岛自己恢复名誉,让它的名声像田间花朵一样芬芳四溢。
那位酒吧的女士对这事从来没有彻底了解过。因为葡萄园远在数里以外,其他的人也没能了解。莫罗的计划很久以后才有人知道。这时二十世纪已匆匆而过,到二十一世纪,他们也只得无可奈何了。
当雨果-威史密斯-梅斯勋爵到达洛科里以后,他碰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这儿没有合适的旅馆。洛科里是雷奇奥-卡拉布里亚和省会卡塔扎罗之间的爱奥尼亚海岸线上的最大一座城市。但如果有谁想在这儿找到干净的床单或者可以使用的厕所,那么他只好早点离开此地了。
这个省几乎全部面临海岸线,后面是一条连绵的山脉和高山牧场。对于局外人,这里似乎是一处理想的旅游胜地,比西西里岛的风光更优美。但是,正如梅斯很快知道的,仅仅是地势还不能使卡拉布里亚人克服那天生的宿命论态度。
外国人是否会喜欢莫罗在这里建立精炼厂和货物集散地,使得在当地就能搞到海洛因呢?但愿如此。英国的那些贵族会给莫罗提供大量资金以保证他取得成功吗?但愿如此。那些本地的家庭,潜在的敌手是否会在夜里死去,成为莫罗死亡之队的牺牲品呢?但愿如此。
曾生活和工作在诸如新加坡和香港这样的前英国殖民地,梅斯勋爵已习惯于那些居民活跃、整日忙碌的地方。在那些地方可以轻易地招到灵巧的办公室工作人员和体力劳动者。此外,那个地方的环境也要清洁卫生得多。但是这里看上去是那么的沮丧、忧愁、肮脏,这一切使得他非常失望。
今天早晨他醒得很早,夜里流了很多汗,床垫都潮乎乎的。该死的申劳!夜里房间的空调又一次坏了。为何在十月还需要用空调?这真是卡拉布里亚的又一种乐趣。该死的申劳。他看着一群苍蝇在无精打采地绕着圈子,好像它们也需要空调,没有空调它们也不能正常地飞翔。
梅斯坐了起来,因为没有靠垫,他的背有点酸痛。申真该死,这狗娘养的虐待狂,竟把他派到这样愚昧无知的穷乡僻壤!该死的申劳,为什么一定要有人到这儿来呢?哎,梅斯知道他现在正在被降职,而且这种处理简直是一种侮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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