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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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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上天这么不公平,不相爱的人都好好活着,相看两厌,而相爱的人却无法相守,天各一方,天人永别。

    所谓爱情,就是一场场黑色喜剧。

    晓维参加了同学的告别仪式后,也失了继续游山玩水的心情。

    她在江南小镇的小旅馆里宅了两星期,起初早晨看日出,晚上看日落。后来接连下了几天雨,她便日日听着雨声在房间里看网络小说。看累了,她就到街上走一走,在一些店里坐一会儿,她还会在傍晚时分到酒吧去喝一杯,遇上好几回艳遇的机会,其中不乏有看起来不错的艳遇对象,她在内心挣扎一秒钟,然后放弃了。

    她有天早起,听到店老板夫妻悄声地用方言讨论,他们以为她不可能听懂:“哎,这又是一位因为情伤到这里来避世的女人。”

    晓维哑然失笑。她的确是在这里“避世”但实在很难定义成“情伤”

    她不肯接周然的手机,周然也不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去碰钉子,他的自尊向来要排首位的。

    在她给周然助理打了那一通电话后,那些害她做了噩梦的白色鲜花也不再莫名其妙地送来了。

    但是她受到了店家非常特别的照顾,以至于她怀疑她住的并不是自家开业的小旅店,而是五星级饭店。所以后来她干脆换了个地方住。

    但是在另一家小旅店里,她同样受到了非常恭敬的对待。晓维不得不继续研究下一个去处。

    这时候,她接到一个很好的消息,她的一位很好的朋友,也是她以前公司的同事,刚刚顺利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孩。

    这世间,生生死死,轮轮回回,也就这么回事。

    晓维决定不再逃避,她想回家了。

    林晓维对朋友刚出生的漂亮小婴儿爱不释手:“真难得,你那么恐婴,居然也愿意做妈妈了。”

    “我现在也恐婴,他一哭我就不知所措。可是,有很多事,不能回避,只能面对。”

    她们之间有短暂的沉默,朋友又说:“你最近怎么样了?”

    “医生说,指标一切正常,应该是心理原因。无所谓了,我现在并不期待孩子了。”晓维扯到之前的话题“嗯,面对问题是对的。所以,我打算跟周然离婚。我是认真的,想了很久。”

    朋友默然了很久:“这么多年一起走过,总有值得留恋的东西。人生一共也没几个七年。”

    “当初你”“当初我如果能预知,最终还是要在一起,那我一定会做点更有建设性的事情,而不是平白浪费许多的光阴和力气。而且那时我们婚龄太短,磨合不够,亲情不牢。”

    晓维轻叹了一声:“当初我们的伴娘伴郎,你们俩,还有乙乙和罗依,都弄成这样子,幸好你们俩又和了好。早在你们分开时,我就想,莫非我和周然的这场婚姻,从开始就遭到老天的诅咒?不然怎么连伴娘与伴郎的姻缘都要破坏?”

    “晓维,我记得你一直是无神论者。还有,其实两个人的事情,大多是自己搞出来的,与老天没关系。”

    林晓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周然。

    她本打算告辞离开,走到门口,竟遇见周然与男主人一起进来。

    男主人说:“真是巧。不如一起吃顿饭吧。”

    林晓维皮笑肉不笑地应承了下来。

    席间看似融洽,其实气氛微妙,每个人都小心翼翼。两个人可以说的话题,放到四个人之间,就变成了禁忌。

    他们不提结婚与离婚的字眼,不提关于孩子的字眼,甚至连当初一起共事过的单位都不方便提及。他们的话题转了几转,最后一本正经地锁定于世界局势与国计民生。

    晓维与周然之间有尴尬的气流涌动,只能辛苦男女主人不断地圆场。

    晓维想:活该,谁让你们夫妻合伙出卖我。

    后来她想,周然对她的行踪似乎一直了如指掌,想知道她在哪儿一点也不难。她又对这一对平白做了他们俩的夹心饼干的夫妻生出几分歉意。

    饭后,周然与朋友在院子里透气。

    他摸摸口袋,没找到烟。他问:“有烟吗?”

    男主人递过去包装精致的长条形物品,那是香烟形状的口香糖,味道也很像烟草:“方圆三十米都是禁烟区。”

    “靠,当爹很了不起啊?”但周然还是把那儿童食品咬在口中:“你知道了吧?林晓维要离婚,态度坚决。”

    “刚知道。”

    沉寂了半天后,周然问:“过来人,分享一下你的经验。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男主人又沉默了很久,慢慢地说:“是没什么大不了,就像截掉一只溃烂多日的胳膊,有点疼,但很解脱。只是等伤口养好了后会很迷惑,本来属于你的身体的那一部分,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周然哧地笑了一声:“最近你还真是越来越文艺男青年了,跟你家那位很相衬。以前怎么没被传染上?”他抬腕看看时间“不耽搁你做二十四孝产夫,我该回去了。”

    男主人陪他走到门口时,突然说:“我倒是有个建议,你想听吗?”

    周然止步,笑着作一个侧耳倾听的动作。

    男主人说:“如果你不打算离婚,那就坚持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一时脑抽去成全她。”

    “经验之谈?”

    “教训。”

    周然与林晓维都喝了一点酒,主人很体贴地请自家司机把他们送回家。晓维不想让所有人看了笑话去,只能跟着周然一起回家。

    她回家以后,进了主卧室换下衣服,又去洗澡。

    当她出来时,周然坐在客厅等她。但她抱着外套转身进书房,关门落锁。

    说是书房,其实那基本上只是她一个人的空间,堆满她的东西,还有一张沙发床。周然很少来这里。

    周然敲门。她隔着房门对周然说:“我很累,中午才下飞机,所以我不想跟你说话。”

    周然在门外说:“好。但是我有一份文件放在电脑旁。”

    晓维回头,果然找到那份文件。她说:“你退后五米。”然后她从门缝里把那份文件丢了出去,又迅速关门,生怕周然闯进来。

    晓维睡觉前想,她的行为真是幼稚无双。其实,周然打发助理做什么是另一回事,他哪里会亲自陪她玩这样过家家的游戏呢?

    晓维半夜又在网上闲逛,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结果周然没上班。当晓维推开房门时,听到周然正对着电话态度僵硬地说:“给你三周时间,再搞不定,请你收拾东西走人。”

    晓维极少见他如此严肃的样子,她耸耸肩,不以为然地去洗漱。

    待她出来时,周然已经换了另一副表情与口气讲另一通电话,谦逊又诚挚:“江局长,哪里哪里,是我们自己没做好,当然得改。到时候还需要您帮忙美言几句”

    周然挂掉手机,揉了揉太阳穴和眉心,仿佛很累。

    晓维觉得他有三分在演戏给她看,但仍停了脚步:“公司有麻烦吗?”

    “新项目刚启动又被叫停,环测不达标。”

    “不达标怎么通过的审批?”

    周然愣了一下,他很不习惯与晓维谈公事。“没事的,很快就能解决。”他看着她“你有时间吗?我们谈一谈。”

    晓维将早已准备得很充分的拒绝之词在心中筛选了一下,到底在周然那镇静但掩不住疲倦的神色下心软了几分。

    她说:“好吧,我们先不离婚。但是,我要求分居。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林晓维在周末的傍晚邀丁乙乙一起吃饭。

    乙乙风风火火地赶进来,坐下就说:“咦,分居啦?这算是周然妥协还是你妥协啊?”

    晓维一边替她倒饮料一边说:“先别管我,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当初我就说你太轻率,你一意孤行。现在呢,我开始觉得沈沉那个人真是不错,被你赚到了,你却要闹成这样子。”

    “不错个头啊。连道歉的举动都没有,有这么小气的男人吗?”

    “你把他的电话列入拒听,他有办法道歉吗?”

    “那就当面来负荆请罪。我又没藏起来,固定场所就那么两处。他难道等着我去找他?小气巴啦的浑球!”

    “得啦乙乙,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至少他是一直在找你的,而你呢,你连他回来之后立即出差去了偏远地带都不知道,可见你根本没找他。”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小气巴啦的浑球找不到你,急得要命,最后找到了我。”

    “算了算了,我们其实也好久才吃一次饭,干吗话题总围着男人。我也不问你跟周然怎么回事了啊,咱们打住。嗳,你怎么出去玩了一圈反而变白了?”

    “我觉得沈沉挺冤的,他压根不知道你跟你爸的事情。换作谁都会生气吧,何况是他那么一个一板一眼认认真真的人。你也太伤他男人的自尊了。”

    “哎哟,林晓维,我现在开始觉得沈沉那家伙实在太厉害了。他说了你什么好话把你收买成这样啊?你可是连周然那种人精都搞不定的女人。”

    “得了得了,咱们打住,换话题吧。”

    把男人彻底撇到话题之外后,晓维与乙乙的晚饭吃得很投机。她俩在餐厅门口打算分手时,乙乙说:“你那单身公寓住得开两个人不?我到你那儿去待一晚上吧?”

    晓维看着远处一点:“住得开,不过还是改天吧。你的周末丈夫当面来给你负荆请罪了。”

    乙乙顺着她的眼光,看到沈沉正站在她自己的车旁边,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晓维过去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沈沉向前一步:“不不,对不起。”

    乙乙怪腔道:“您哪有什么错呀?您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吗?”

    其实乙乙这些天,早就不去记恨她跟沈沉之前的吵架之仇了,说起来是她理亏在前。她现在唯一较真的是,她不接沈沉电话,他也不来找她,所以她绝不先服软。但是按林晓维先前的说法,这一回沈沉似乎仍然是无辜的。

    “我不知道你跟你父跟丁先生的关系那么糟糕,否则我不会把话说的那么严重。还有,我不该让你一个人走。当时我很生气,竟然忘了阻止你。”

    乙乙觉得,这番言词恳切的话若换作她自己来说,一定像念台词似富有戏剧“笑果”可是月光下的沈沉一脸的认真,让她觉得如果她笑出来,会伤害到沈沉那颗一本正经的纯洁心灵。

    “好吧,我原谅你了。反正我也有错。”乙乙清清喉咙说“那今天,你打算到我那儿去?”

    “好。”

    直到沈沉上车后很艰难地系安全带时,乙乙才发现,沈沉的左手包了厚厚的绷带。

    “哎哟,你还真的自残请罪啊?至于吗?”

    沈沉给她看自己的左手:“我们检查工作时,有个实习生违章操作,我拉了他一把,把自己伤着了。”

    沈沉一身风尘仆仆的味道。他乘了几小时的车回来,与一起出差的同事吃完晚饭就赶过来了,连家都没回。

    他躺在乙乙的浴缸里泡澡,他受伤的手被乙乙用塑料袋包得很严实。

    乙乙不得不承认,在他们吵架的那件事上,从理论上说,她自己的错误比较大。

    她拉不下脸来像沈沉那么认真地道歉,但是她表现在行动上。她帮沈沉洗了头,为他擦干身体,穿上浴袍。

    然后,她没有遭遇任何反抗地把沈沉压倒在床上。

    以不给他的手造成二度伤害为名,乙乙用丝巾把沈沉的胳膊绑到床柱上。再然后,她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沈沉淌着汗,喘着粗气,全身紧绷,从牙缝里艰难地挤着字:“我是伤患,你能不能对我客气一点?”

    乙乙趴在他身上,掐着他的腰,咬着他的脖子,也喘着粗气,满意地说:“嗯,伤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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