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军战斗力比我们预先估计的强,页特密实不肯放弃新附军单独出击,决战时间不能再拖延,第一标,和第四标,所有将佐和士兵,今晚必须全部进入伏击地点。”
油灯下,文天祥地图,下达决战命令。
“第一标弟兄打正面,阻挡蒙古军脚步。第四标的弟兄打侧翼,炮营注意,开始就集中全部火力,打对方的马群!”
“是”张唐、吴希奭、陈复宋带着几个低级军官齐声答道。(一起看原创文学首发,转载请保留)
大伙事先将形势估计得过分乐观,谁也没有料到,负责阻击的第二标居然被打残了,大将杜浒重伤,三千弟兄回来不到五百。
计划必须变,各部人马必须重新调整。决战的地点没有变,那些火炮无法更换位置。
是兄弟们的刀快,还是元军的手狠,已经成了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
论士兵数量,双方根本无法比。
此去,估计大多数士兵将永远不会回来。
没有人犹豫,训练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打新附军,那是宋人打宋人,不算什么本事。与蒙古军碰一碰,才能检查一下刀的火口。
“丞相,我们还可以再战!”江淮营营正苗春,上前几步,走到文天祥面前。脸上的硝烟已经擦去,但身上的血迹,还没有抹干。
“我们也可以”近卫营的几个将领也站了起来,主动请缨。
“你们不去,休息一下,准备增援!”文天祥笑着说道,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前线出现问题,江淮营执行第四套方案!”
“丞相!”所有将领都站了起来。
第四套方案,是战前的最坏打算,如果破虏军战败。其中一部分人,就必须撤离战场,撤入深山,作为最后的火种保留下来。
他们带走的,将是这半年来,全部训练经验、作战经验还有兵器制造和鼓动百姓的经验。
“别多说了,整个邵武都看着我们。如果执行第四套方案,箫资的辎重营主要人员、参谋部全部人马还有已经受伤的杜浒将军,必须撤入百丈岭”文天祥看着苗春,声音平静而有力“苗将军,你能执行这道命令么!”
“能!”铁打的汉子苗春突然有些哽咽,含着泪给文天祥敬了一个礼。
文天祥笑着,拉下苗春的手臂。轻轻在他的肩膀上捶了一拳“必须完成。有些事情,你们做,比我做更方便!带你的营,回去睡觉!”
“是!”苗春立正,敬礼,快步跑了出去。他明白文天祥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文天祥是天下关注的焦点,大宋丞相,他的一举一动,必须打上大宋的烙印,为朝廷考虑。所以,这次阻击战,破虏军不得不打。
文天祥近期背负的责任之一,就是吸引大元主意力,给朝廷制造上岸的机会。
而苗春不必,低级军官们不必,他们肩膀上没那么多负担,他们可以有更多机会选择,怎么打,对自己的发展更有利。
“好了,出发!”文天祥一挥手,率先走出了中军大帐。
火把在夜空中打成了长龙,
几千名破虏军战士,迅速在山路上穿行。无数挑着粮草辎重的乡民跟在他们身后,走出深山,走向蒙古军入侵方向。
“报,丞相,箫将军回来了,带来了援兵”一个骑兵快速沿山脚下追上来,冲着文天祥喊道。
“援军”将领们惊诧地转头,赣南会战以来,这个词,他们还第一次听人说过,着实新鲜。
“我们有两路援军,正往这赶。他们希望能全歼页特密实与山下”箫明哲大笑赶了过来,满脸是汗。在他身后,无数士兵蜂拥着,快速跟上。
衣衫褴褛,兵刃简陋,却斗志昂扬。
两条红线,沿着地图,如天外飞鸿,轻轻的落在了战场上。一盘棋,突然多出两粒子。
整个福建大地跟着震了一震。
页特密实凭直觉,嗅到了潜在的危险。
自从突破荆棘岭后,元军就再没遇上一股骚扰。防不胜防的破虏军就像落入沙滩上的水一样,不声不响的消失了,消失得连痕迹都看不到。
那连绵群山中,隐藏着危机。纵是在兵荒马乱时节,一路上也不该这么安静才对。从建宁开始,五十多里的路上,页特密实部没遇到一个逃难的百姓,也没看到一个留守的人家。所有房子都是空的,就连村舍间撒欢儿的野猫野狗都没看见。
四野出奇的静,静得让人心里发寒。恐慌的感觉在军中蔓延,不待主帅下命令,队伍越行越慢,蒙古军和新附军第一次这么紧密的并行,彼此将对方当作了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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