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阳光下有无错?”
黄道春垂下头,身子在颤。
“都无错,要说错的,是我们生错了时间,未能生在天下太平,未能生在边疆安稳。”殷鹄昂起头,看着面前的黄道春。
“乱世你我,原本便是如履薄冰的人。”
殷鹄转过了身,再无相劝,平静地往外走去。若黄道春不答应,他只能冒着暴露的风险,送北狄小汗一程,在狄戎人之间埋下一道火索。
“殷兄,吾愿!”
但还好,殷鹄没走出几步,在他的后头,黄道春歇斯底里的声音,一下子响了起来。
……
草原的乌海附近。
一支三千人的草原骑卒,正在率领之下,正往河州的方向赶去。
这支人马的最前,赫然是换上了新甲的赵青云。此时,他忐忑的神色中,难掩意气风发之色。
时隔多年,他再度掌领了一支骑军。虽然不多,但这三千人,可都是王庭部落的精锐骑军。
可见,此番若能立了大功,说不得……
赵青云喘了口大气,正想着想着,忽然听到身边亲卫的一句话,虽是无心之言,却让他整个人顿在当场。
“瞧着,那先前便是望州城。”
望州?那位小东家的起势之地,亦是三千筒字营赴死的地方。在望州与河州之间,他也曾和小东家并肩作战过。
他焦急地转过头,一下子便看见,面前望州城的残桓断壁,到处都是狼藉。还有森森的白骨,表露在沙土之外。
“我听说,这座中原的望州城,当初狄人是很难打下来的。在那会,望州外的八个定边营都破了,而望州城内不过三千人的驻军。”在后头,一个戎人小都侯不断开口。
当然,小都侯并不知晓赵青云的身份。
“那中原的西蜀王,当初也是三千人,也同样在望州城里,堵死了狄人大军。还有啊,我刚才说了,那中原的三千筒字营,死守了二三日,给百姓争取了逃回河州的时间——”
“住口!”赵青云蓦然回头,脸色一下子涨红。
在后头的沙戎小都侯们,都蓦然发怔,远不知面前的“朝图”,为何突然这般生气。
“赶路要紧。”赵青云咬着牙,“休要再谈论,不要误了狼王的大事。”
小都侯们闷闷领命。
赵青云回过了头,再抬头想看清前方的物景,却突然发现一切都变了——
他握着刀,站在硝烟漫天的望州城头。
“青云,你素有胆气,而且年纪最轻,不若先出城……求援。”
一众的校尉都尉,还有旁边的士卒,都齐齐回过了满是血污的脸庞,静静地看着他。
“青云,若你不死,还请记着了,记着为今日的筒字营正名。”
“碌碌数年,但我等今日同生虎胆,便以保家卫国为幸!”
“赵校尉,你莫哭啊!”
……
迎风之下,赵青云红着眼睛,随即咬牙切齿,发狠地扬起马鞭不断抽下,惊得胯下战马,急急往前狂奔。
踏起的尘烟,似是飘到了草原上的天空,一时间哪里都是灰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