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方岫玉从破道观里带出来之后, 兰鸢山紧赶慢赶地从宫里请来了太医,为方岫玉医治。
好在方岫玉除了有点脱水之外,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也幸运的没有被老鼠咬伤, 染上鼠疫。
等送走太医之后, 兰鸢山一直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
他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方岫玉,按照太医的指示, 一口一口亲自给方岫玉喂了药, 又扶着他躺好,轻轻掖好被角, 让方岫玉睡得更加舒适。
做这些的过程中, 兰鸢山从始至终都没有避讳外人,不论是直接将方岫玉抱进了自己的行宫, 还是请了好几个太医, 都没有避人耳目。
皇帝虽然年老昏庸, 但又不是傻子,耳目很快来报, 说四皇子殿下将未婚的方家双儿带进了自己的行宫寝殿内,两人同吃同住,形如夫妻。
皇帝闻言, 不由得脸色大变。
双儿与男子之间的嫁娶和女子与男子之间差不多,都是需要经过父母的准允的, 如今这兰鸢山未经媒聘, 就将方家的双儿带进自己的寝殿内, 究竟是想做什么
这这成何体统
思及此,老了以后越发在意皇家颜面的皇帝坐不住了,思来想去, 找来传旨的公公,下了一道口谕,宣四皇子进殿。
而皇帝这边的动静,兰鸢山并没有在意。
他在床边守着方岫玉,一连守了一天一夜,昏迷的方岫玉才慢慢转醒。
方岫玉醒的时候,兰鸢山正单手支着下巴撑在桌上睡着,阳光透过软烟罗的窗纱照进来,落在兰鸢山清隽秀致的侧脸上,衬的兰鸢山愈发姿容神秀,面如冠玉。
方岫玉还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眼睛眨也不眨,就这样痴痴地盯着恍若谪仙的兰鸢山看了好久,直到跪趴在地上的程云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揉了揉眼角,确定方岫玉真的醒了而自己没看错之后,惊喜地“蹭”一下扶着床沿站了起来,大呼小叫道
“四殿下,四殿下公子他醒了”
程云这一嗓子音量可不小,不仅把兰鸢山吼醒了,还把尚在迷糊中的方岫玉给喊清醒了。
兰鸢山眯着眼睛,闻言下意识转头看向方岫玉。
在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兰鸢山看清了方岫玉眼底的迷茫和震惊,忍不住起身,快步走过去,坐在了方岫玉的床边
“玉儿醒了有哪里难受吗”
不管兰鸢山身处何处,方岫玉的视线一直落在兰鸢山身上,一刻也没有移开,但直到兰鸢山坐在自己面前,他仍旧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心上人,怕一切都只是梦。
片刻后,在兰鸢山关心的视线中,方岫玉忍不住慢慢地抬起手,似乎想要用指尖去试一试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兰鸢山看着方岫玉的指尖试探着从自己的面前拂过,却又迟迟不敢落下,半晌,竟直接抓住方岫玉的手腕,将他的掌心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不是梦。”
兰鸢山说“我来了。”
方岫玉
在兰鸢山说完“我来了”三个字的那一刻,方岫玉的眼睛便忽然红了。
透明的水液从他眼角溢出,又落入枕中,迅速的兰鸢山几乎来不及擦掉,便怔住了。
兰鸢山
方岫玉肩膀抖了抖,似乎是因为哭的太剧烈所以身体不自觉地颤动,兰鸢山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不知该如何哄,只能俯下身,轻轻地拥住方岫玉,低声在他耳边道
“没事的,我在呢。”
直到被兰鸢山抱住,方岫玉才对自己真的已经离开那座阴暗的破道观和压抑的知府府有了些许的真实感。
他伸出手,先是犹豫,片刻后又不知想到什么,用力地抱住了兰鸢山。
兰鸢山感受到方岫玉的恐惧和害怕,心中微微抽痛起来,只能愈发温柔地哄他,唇在方岫玉的脸侧轻轻厮磨亲吻着,直到方岫玉颤抖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
即便方岫玉知道自己此刻已经不在道观了,但不知是不是吊桥效应,他对将他救出的兰鸢山十分的依赖,除了吃饭洗澡,几乎时时刻刻都要和兰鸢山黏在一起。
若兰鸢山出去半刻钟,方岫玉也是不依的,坐在床上焦虑的啃指甲,而一旦兰鸢山出现,他便会光着脚踩着地毯跑过来,用力地抱住兰鸢山。
他不会说话,没办法求兰鸢山每一刻都留在自己身边,但若是兰鸢山要走,他一定会死死拉住兰鸢山的衣角,一点也不肯松,眼尾发红,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我就离开一会儿。”兰鸢山抚摸着方岫玉未施钗黛的面容,低声道
“父皇召我,我必须要去的。”
方岫玉目光轻闪着,纤细的眼睫像是脆弱的蝴蝶,半晌又伸手搂住了兰鸢山的腰,不让他走。
“”兰鸢山无奈叹气,拍了拍方岫玉的腰“我只离开一会儿,中午回来陪你吃饭,好不好”
方岫玉从兰鸢山怀里直起身,一言不发地站起身离开了,掀开珠帘走进了里间。
兰鸢山以为方岫玉生气了,起身跟进去想要哄,却见方岫玉给自己换好衣服,又坐在了铜镜前,缓缓地梳着头发。
他用玉梳篦给自己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又戴好玉坠,施好唇脂,这才站起身,在兰鸢山面前转了一个圈,随即又扑进兰鸢山的怀里,用力抱紧兰鸢山的脖子。
“”方岫玉在这个世界不会说话,兰鸢山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半晌,才试探着道
“你是想和我一起进宫吗”
方岫玉用力点了点头,随即比划道
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实在被吓怕了,唯有在兰鸢山身边才能得到安全感,所以无论兰鸢山去哪他都要跟,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兰鸢山摸了摸方岫玉的头发,看着方岫玉眼巴巴的神情,半晌,才低声叹了一口气道
“父皇未曾召你。”
方岫玉闻言,还未来得及失落,又听兰鸢山道“罢了,一切有我你与我一同进宫吧。”
听到兰鸢山准许自己跟着他进宫,方岫玉高兴的差点没有跳起来。
等到应召时间,兰鸢山带着方岫玉,跟着传旨太监进入了皇帝的行宫内殿。
一到内殿,兰鸢山就示意方岫玉跪下。
两人依例行礼,双手交叠平举过额头,随即俯身落在地面
“儿臣携方家庶子方岫玉给父皇请安。”
皇帝本来隔着珠帘坐在最里面,听到兰鸢山的话,顿时坐不住了。
他不顾皇后的阻拦,快步走到兰鸢山的身边,气的半花白的胡子都在颤动,指着兰鸢山道
“你还敢带他来究竟想干什么”
要不是皇帝还顾忌着盛宠的慧贵妃,他早就拿起茶杯猛砸兰鸢山的脑袋了
“众皇子中你是唯一一个封王的,你是不是觉得你翅膀硬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竟然敢不顾双儿需和男子避险,这样光明正大地将方家的庶子带进行宫,你是想让天下人都觉得皇室人荒\\淫无度,目无伦理吗”
皇帝气的在宫内团团转“如此大逆不道,你这样让你父皇的脸往哪里搁”
兰鸢山起身,身板挺得很直,腰杆一点也没软,镇定道
“事急从权。”
“事急”皇帝斜瞪他一眼,几乎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快步走到兰鸢山面前,俯下身道
“知府方且深是方岫玉的父亲,人家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轮得到你一个外男插手啊”
他气的吹胡子瞪眼“那朕教训你,是不是还得经过全天下人的同意啊”
“礼记曲礼上曾有言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兰鸢山脸色都没变,“父母并非做任何事都是对的,若父母有过失,作为孩子,自当指出过失,防止父母犯下大错,这才是真正的孝子。”
皇帝“”
他被能言善辩的兰鸢山气的面色铁青,差点白眼一翻撅过去,被皇后扶到塌上坐下,不断地轻拍着胸膛才缓过气来,有气无力道
“你真真是想气死朕。”
他看着兰鸢山,语气里不知是赞赏还是责问“小四,没想到你不仅会打仗,嘴皮子功夫也利索了起来。”
兰鸢山又忽然谦逊起来了,拱手道“儿臣不敢。”
皇帝道“朕没在夸你。”
兰鸢山“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皇帝“”
他无语了翻了一个白眼。
但兰鸢山毕竟是他手底下最会打仗的皇子,手里还握着十几万兵将,连骁勇善战的六公主兰鸢瑛也与他交好,皇帝自己年轻时是靠出生将门的慧贵妃的母家勤王干掉自己的父皇上位的,庸弱惯了,如今老了更是不敢对慧贵妃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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