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纪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书?”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畏畏缩缩地道:“不就是那些评话吗,说唐传、风尘三侠什么的,书里面都是这么写的,那些侠客没银钱了都是去抢的。”
“侠客?那是江湖草莽,是匪类,你一个正经的姑娘家能跟那些人学吗?”韩玉容大怒“那些书在哪儿?是怎么来的?”
“书都在我房里,有次我看见哥哥的护卫长李家哥哥在看这些书,我见他看得高兴,也就要来看看了。不过那些人真的是侠客嘛,武艺高强,锄暴安良,有的还能安邦定国呢!”
“锄暴安良?那些人要是真的锄暴安良就不会去抢了,抢就是盗贼匪类;安邦定国?安邦定国的人能跟那种人混在一起吗?那是那帮人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能安邦定国的哪个不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子弟,岂是那些草莽可比”韩玉容这段时间忙得昏天黑地,都忘了教育自己的妹妹,现下看到出了问题就临时抱下佛脚,将小姑娘好一顿教训,简直是那个什么,滔滔不绝。
不过她拿来教育妹妹的话林大官人可不爱听了,在一旁反驳道:“玉容,你这话可不大对。草莽又怎么了?自古英才出我辈,草莽之中多豪杰。汉时开国大将哪个都不是良家出身;汉光武帝的二十八宿有一半出自江湖;前朝隋唐的那些好汉大多也是出自草莽,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单雄信,一个个要么是山贼要么是破落子弟,可娘子你看这些人哪个不是豪杰。你家官人我也是草莽出身,照样也想做得一番事业”
韩玉容苦笑不得,抱怨道:“官人,奴家这是在管教小妹,跟官人说的不一样,官人就别凑合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弄到银钱吧。”
“这还用想吗?”林靖文大手一挥,道:“小妹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没钱了怎么办?抢!我决定了,就按小妹说的,去抢。”
韩小姑娘大声欢呼:“哥哥英明。”不过被韩玉容瞪了一眼后又萎缩下去。
韩玉容制止了小姑娘,担忧地劝阻道:“官人,行抢劫之事不是不可行,可毕竟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官人是要做大事的人,名声要是坏了,以后便很难有名士来投。望官人三思!”
“名士?”林靖文嗤之以鼻,很是不屑地道:“那些所谓的名士即使来投,你家官人我也是不要的。你想想,那些个名士都是些什么货色?一个个牛气烘烘的,显得有天大的本事一样,好象离了他们太阳就不升起,少了他们别人就没法活,这样的人即使有才能也不可用。何况,这些名士不见得有几个人是有真本事的,要他们背诵四书五经圣人篇章他们估计是很在行,但是要他们治理州县出谋划策嘛,娘子以为他们可堪一用否?”
韩玉容想了想,摇了摇头,却还是坚持道:“可是那些人毕竟是一方名士,享有德望”
“‘有德’就不正确,那些人哪个不是明里道貌岸然背地里男盗女娼。大儒周敦颖享有四方名望,号称学生满天下,可是背地里却是姬妾半百好色荒淫,平日里更加盘剥百姓,‘勾结官吏吞占良田以千计,灾荒之年亦不减田租丝毫’,这可是传遍天下的。娘子说说看,这样的名士称得上‘有德’吗?”
韩玉容无言以对,想再劝却也无从劝起,那些个她能想起来的名士还真的没几个能用来做正面例子的。
看着林靖文已经下了决定,她也不再反对,而是帮忙谋划,道:“既如此,官人可有目标?”
“南琉求虽然距离近,但太过穷困,估计抢不到多少银钱,不用考虑;扶桑离得远点,但扶桑盛产金、银,可谓富得流油,其地兵士虽多,但不堪一击,可以作为目标;还有,”林靖文恶狠狠地道:“登州事件中欺压我林家的那些山东豪强,他们太悠闲了,竟然有时间把手伸到我林家来,该给他们找点事做才对。”
韩玉容盘算一番,道:“扶桑四面环海,官人率军行走于海上,可任意选择一个地方劫掠,一掠即走,谅也无甚危险。倒是山东之地危险太大,一是距离遥远,而且中原比不得扶桑,厢军、水师,还有那些豪强私养的兵士,多不胜数;二则,我军士大多无有军械装备,即使战舰也缺少火炮,目下只有一千四百军备有兵甲,那些四千石沙船也只有五艘船装有火炮,每船不过四十门——以如此军力劫掠中原实在无有把握,官人三思才好。”
“对了,官人,花纹钢之术奴家已稍有心得,奈何无高明之锻打术和淬火术,听说扶桑的淬火术传自盛唐,很有可能有中原已失传的热淬火术留存,官人若去扶桑,望能掠得一批工匠回来。”韩玉容当真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刚说上没几句话就扯到匠作上去了。
林靖文应了下来,道:“此次我就带原左右军的一千一百兵士前去,外加五百火枪兵,如此兵力,只要不碰那些要地大港应该足够,其它人皆留守。”
小姑娘一直竖着个耳朵偷听这边的谈话,听说林靖文要带兵出去劫掠,见缝插针地大喊:“哥哥,别忘了带上我,这个主意还是我出的,你可不能过河拆桥。”
林靖文笑眯眯地答道:“好。若是你能说服你姐,哥哥便带你同去。”
小姑娘看了看满脸寒霜的韩玉容,顿时小脸垮了下来,知道没什么指望了,却也只能小声抱怨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