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的。
有几次呢,没见着任玉巧,相反却撞见了李昌惠。李昌惠再也不喊他安阳哥了,见了他,就像是见着了仇人,一甩辫子,蹬蹬蹬几大步就走得远远的,表示仍在生他的气。哪怕是找得着借口,安阳也走不进任玉巧家了。
任玉巧呢,迷得比安阳更痴,得到机会,就往安阳屋头窜;得不到机会,她也要找个借口,找一口药啊,换几个零钱啊,借一把锄头啊,哪怕只在安阳跟前呆上片刻,也是好的。
不晓得她看出来没得,反正安阳心中已有点感觉了,只要任玉巧一找他,呆上不多一会儿,李昌惠就会喊魂一样地叫起来:
“妈,妈,你在哪里?”
弄得任玉巧只得慌慌张张地离去。
转眼到了夏末秋初。
黄豆可以剥来炒吃了。向日葵垂下了结满籽的圆盘,不再自早到晚地向着太阳转了。水田边的秧鸡,仍在不知疲倦地叫唤着。寨邻乡亲们都说它叫得这样子放浪,是在呼唤着伴。
安阳到水井边担水,碰到了任玉巧。
玉巧见身边无旁人,朝安阳眨着眼睛说,天色好,今天正是摘包谷的好时辰。她要去给两个娃儿摘点嫩包谷来尝新,解解馋。
说着,她挑起两桶水,一摇一晃地走离了井台边。
俯身打水的时候,安阳心头说,是啊,坡上的包谷开始成熟了,他也得去掰些回家,若是熟得透,就收回家来。若是刚交成熟,那就掰一背兜回来,煮嫩包谷吃。
担着两桶水回家时,他心中当然明白,任玉巧是在告诉他,她今天要上坡到自家的包谷林里去。
他可以装着没听懂她的话,可以不去。可他做不到,连续好些天,他和任玉巧没在一起亲热了。那种焦灼,那种饥渴,真的是难以忍受。晓得了她的行踪,他是一定要去的。
他哪里是在准备上坡去掰包谷,他简直是在期待着约会。当他挑着一担箩筐从后门上坡时,他的心亢奋得怦怦直跳。
从坡上望下去,绿树掩映的凉水井寨子,在初秋的阳光下一片安详。平坝的稻谷地里,风把稻浪吹成一波一波的,真的好看。
安阳把箩筐放进自家的包谷土里,随手往箩筐里摘了几个包谷。他扳开包谷穗须看了,包谷还嫩。挑回家去,正好煮嫩包谷吃。他晓得任玉巧家的包谷土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岭腰间,就是不知任玉巧来了没得。他怕去得早了,被旁人撞见了,会被人疑为在偷包谷。
正在迟疑着,包谷林林里一阵“哗啦啦”响。
安阳以为是风吹的,却不料,响声越来越清晰。他转过脸一看,任玉巧的脸在几株粗壮的包谷秆旁边露出来,她笑吟吟地轻唤着:
“安阳!”
“你来得这么快?”
安阳惊喜地迎上去。
任玉巧猛地向他扑过来,抱住了他,说:
“我早来了,等了你好一阵。真怕你没听懂我的话,不来。刚才,你挑着箩筐上坡,我在自家包谷林里,看得一清二楚。走,我们往里头走走。”
安阳随着任玉巧往包谷林深处走去。
一边走,任玉巧就一边出声地亲着他,嘴里的气也出得粗了:
“安阳,晚夕你想我不?”
哪能不想?
安阳正要说话,脚下被土块绊了一下,险些跌倒。
任玉巧一把拉住了他,提醒说:
“小心。”
安阳家是一块包谷大土,眼下又正是包谷成熟季节,一走进深处,满眼是高高的包谷秆秆,阔长油绿的包谷叶子,像是另外一个远离尘世的地方。
安阳突地感到,这天地之间,什么都不见了,什么都远离了他们。他的眼前,只有身子温热滚烫的亲爱的任玉巧。
任玉巧把脸庞贴在安阳脸上,热乎乎的。她一边轻柔地摩擦着,一边睁大眼环顾四周,关切地问:
“安阳,你这包谷土,咋没得栽红苕?”
“没得时间顾。”安阳说,其实他是偷懒。
“我栽得有,下坡时,你到我那里装几颗。”
“多承你。”
安阳不是看重红苕,但他心头真的感动。他捕捉着任玉巧的嘴唇,热烈地吻着她。
任玉巧也使劲回抱着他,两人的身子一失重心,双双跌倒在包谷地里。
倒在地上,两人不由都笑了起来。
安阳抚摩着任玉巧饱满的胸部。
任玉巧一面主动解开纽扣,一面局促地说:
“我脱给你”八月的秋阳一片明媚。
安阳看见任玉巧一览无余地袒露在他眼前美丽无比的酥胸,只觉得任玉巧雪白的肌肤在他的眼前光芒闪烁。那饱满的小腹部,那丰硕鼓突的rx房,那发亮的红红的乳头,全都在向着他漫溢着成熟女人妙不可言的体香。他的脑壳整个儿热晕了,他利索地扒下了自己的衣裳,挨近了任玉巧,情不自禁把脸埋了下去。
任玉巧双臂一揽,紧紧搂着安阳,嘴里舒心地唤着:
“安阳幺弟,我的亲人,我们能做成一家子吗我要你来家,我要你”风吹着,包谷叶子晃摇着“哗哗啦啦”响“哗哗啦啦”响。
他们只感到那是秋风在轻吟低唱,阔长的绿叶在为他们舞蹈。
直到一声锐利的惊叫响起,他们这才晓得有人来到了身旁。
“妈——”
他们狼狈不堪地支起身子,抬起头来的时候,只看见李昌惠一张扭歪了的哭丧的脸晃了晃,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瞪得出奇的大,包谷叶子一晃,人就消失不见了。
八月真是一个暧味和出丑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