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望儒叹了口气,在阎罗王与秦广王面前跪下身来,那一桩桩在他听来如锥心之痛。
身为官员,忠孝仁义,从来不能尽全。
阎罗王听他有真心悔意,面色微缓,他向来是嫉恶如仇的神君,若是大奸大恶还不知悔改之人,在他手里绝落不了好处。
秦广王也是微笑,插嘴道,“功大于过,可入黄泉轮回投胎,许大富大贵之家。”
“慢。”锦荣忽然出声道。
“可是大人觉得此判有误?”秦广王不解道,心中以为此凡人与她有过节,若是这样,也可减去些许福德。
锦荣笑了笑,“并非如此,这是阎罗的本职,我岂会僭越。只是……”
她秀眉轻挑,“我记得他阳寿未尽。”
闻言阎罗立刻往前面翻,出现宁望儒的寿数,十月十九于家中逝,他又一掐算,“错了,今日是初十,差了九日,还未到寿终正寝之时。”
秦广王皱了皱眉,“许是鬼差算错了时日,勾错了魂魄,待我回去严查,定要惩处一番。”
这回是差几日,若下次误人性命,那便是大祸了。
但这次事以至此,阎罗看向宁望儒,是要问他的意思。
宁望儒多年世事睿智,怎会因为鬼差早勾了他的魂魄几日,就心生怨怼,起身拱手行礼道,“全凭神君做主。”
阎罗和秦广王对视了一眼,略有迟疑。
锦荣随口帮忙说了句话,“不如放他回阳世吧。”
“也行。”阎罗淡淡道。
宁望儒没想到,自己死了一回,还能再回阳世,恭恭敬敬一作揖,“多谢神仙。”
“那便回去吧。”阎罗王一挥袖,宁望儒便原地消失了。
秦广王又道,“未让他忘却这段记忆,可会对大人有所妨碍。”
“无妨。”锦荣淡淡道,“我在江城待的也够久了。”
与这里的因果都了结的差不多了。
……
“老太爷还活着。”
“老太爷醒了。”
宁家老宅,一片灯火通明,原本凄凄惨惨,围在床边的人忽然惊喜了起来,望向床榻上的人。连大夫都诊断了老太爷已经没了呼吸,都让他们准备后事,没想到老太爷居然又醒来了。
宁家人立刻又找来了大夫,大夫几乎不敢相信,又把了好几次脉,“难道是回光返照?”
宁望儒的孙子宁骁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话呢,又到床边,语气里透着真心的在意,“祖父。”
宁老醒来,恍惚间还觉得做了一场梦,居然梦到自己入了地府,还见到阎罗王和秦广王,还有王家酒坊店主。
“骁儿。”
看见焦急还带着泪痕的家人,宁老才醒悟过来,那不是梦,他是真的承了那位王姑娘的情,返回阳世。
他叹了口气,握住孙儿的手。“骁儿,叫你父亲叔伯回来。”
……
宁望儒并没有告诉家人,自己提前去了一回地府之事,只是简单召回了几个儿女,交待后事,多出的这几日足够他安排好身后,教导几个为官的儿子,待他逝后,安心丁忧,哪怕是天子降恩夺情,也不要贪图权利。宁家已经足够富贵,日后当惜福行善。
宁家大爷和其他兄弟当听到父亲说到过世,就连忙跪了下来,“父亲何必这么说,陛下特命我们带了几个太医来照料父亲,父亲定当长寿百年。”
“生死有命,岂是人力可为。”宁望儒淡淡道。
他还交托孙儿一件事,将他最珍爱的九珑棋盘送给江城王家酒坊的老板王姑娘。
宁骁不解,不过是个寻常酒家的女子,这副棋局可是先帝亲赐,从皇家宝库中拿出来的,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了别人,哪怕传出去也不好说吧。
“王姑娘与我有大恩,你记住便是。”宁老看着孙儿郑重道,他也不打算将王姑娘乃神仙的身份说出,一是怕冒犯了仙人,二是宁家就是攀上了仙人也无用,若肯勤勉本分,再保数十年荣华也非难事。
见祖父如此严厉郑重,宁骁乖乖应下了。
三日后,十月十九,宁望儒于家中去世,众太医也回天无力。
……
身着素服的宁骁来到江城,敲了敲王家酒坊的门,却无人应。
“你是找王姑娘吧?”有邻居探出头来。
宁骁点了点头,他是来替他亡故的祖父送东西的,顺便他也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那邻居看着这青年温文尔雅秀气的模样,心生好感,也就爽快答了,“王家姑娘出远门了。”
“何时归?”宁骁又问道。
邻居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些日子还挺多人来的。”
有求酒的,也有来找王姑娘的。
宁骁无奈离去,却多年未有消息,仿佛世间再无此人。
沈家,周氏抱着才五岁大玉雪可爱的女儿,忽然落下泪来。
十三年后,周氏之女沈遥嫁得良婿陈郎,陈郎青云直上,当得首辅之位,沈遥受一品诰命,夫妇二人待周氏极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