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丢脸于人前罢了。
邱晟又握紧了书卷,以他的才华,却不仅限于此,也不限于以前生活的那个小山村。
半夜时分,友人喝得醉醺醺地归来,还敲了邱晟的门,“邱晟,你绝不会想到今天的文会上还有谁来了?”
邱晟接住几欲跌倒的友人,掩去了眼底的一抹嫌恶,将他扶到桌边,倒了一杯清水给他。
喝了水后,赵明脑子也清醒了一点,但还是略带醉意,半是艳羡半是嫉妒地道,“沈……沈大学士居然出现在了张公子的宴会上。”
“沈大学士?”邱晟也是一惊,“是国子监祭酒的沈大学士?”以前当过几任主考官,与今年的春闱主考官相熟,更是有名的文官清流。
“谁说不是呢?原来沈大学生看中了张望的才华,还有意将小女相许,看来是前途有望啊。”赵明调侃了一下对方的名字,但却也是实打实的羡慕嫉妒。
“做了大学士的女婿,的确是前途有望啊。”邱晟低声道。
“不说了,我们是没这个运气的,还是老老实实地科举吧。”赵明摆了摆手道,几杯茶下肚,酒也差不多醒了,背后说人非君子所为,传出去也不好听,于是很快告辞回房了。
邱晟房里的火烛久久未灭,科举正途,即便高中也不过是个七八品的小官,但若得了一位有权有势的泰山大人,何愁出不了头。
正如赵明所说,像张望这样得贵人青睐的学子很快成了春闱高中的热门人选,更是引得人人追捧。但国之科举,也不可能因人心而动摇,此朝虽非圣明繁荣之世,但也还算得上政和人通。
春闱九日,邱晟面色发白从考场走出来,心底却因烂熟于心的那些答题而多了份踏实。
科举之年,除了文试,还有武试。
锦荣正在自家公主府的园子里散步,赏姹紫嫣红,花团锦簇,侍女兰漪来小步匆匆来报喜:“公主,傅玉被点了个武探花。”
傅玉就是锦荣收的美少年侍卫之一,家境贫寒,继母不慈,生父无能,后来得了锦荣的青眼才进了公主府当侍卫,武功和长相都是侍卫中出挑的。
“哦。”锦荣微一挑眉,“他倒是给我公主府挣了个脸面。”
兰漪替公主与有荣焉地笑道,“谁说不是呢,傅玉可是从我们公主府出去的人。”
“以后就不必说这样的话了,当了武官,以后领的就是朝廷的俸禄了。”锦荣淡淡道,
“公主这话怎么说?难道不打算把傅玉再调回公主府?”兰漪奇怪了,当初傅玉在公主府的时候,公主对他的宠爱重视是众人皆知的,就连傅玉想去考武试,公主也是一口便允了。
即便傅玉高中成了武探花,公主想将他再调回公主府任职,不过一句话的事,皇上也不会拂了公主的意。可看公主这意思,似乎不打算让傅玉回来了。
锦荣挑眉一笑,
“去者不可追,傅玉是个志向的,我这公主府留不住他。传话下去给其他人,如傅玉一般想为朝效力,加官进爵的,本宫绝不会阻拦,学好了本事出去便是,只是以后就不要再说是公主府的人了。”
锦荣的态度也摆了出来,想青云直上的她绝不会阻拦,甚至可以赏个脸面,但想让她出力插手朝廷选官的事,那就免提了。离了公主府,就和公主府没什么关系了,以后是福是祸,她都不会理会。
想要讨好她的人无数,她也从来都不会勉强别人。
“是。”兰漪应下了,心中却是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傅玉这条路走的对不对。公主的附属和朝廷武官不能相比,但公主的情分,可不是那么好挽回的。
但兰漪更没想到的是公主居然能真的做到不闻不问,似乎一下子忘记了往昔对傅玉的宠爱。
“武榜出来了,那文榜呢。”锦荣从旁边侍女端着的琉璃盘子里抓了一把饵食,对这波光粼粼的池塘里洒下些许,引来了名贵的锦鲤鱼争相抢食,随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碧色的宫裳上系着的环珮叮当作响,似玉珠落盘。
这些都是南国进献的稀有金锦鲤,因着这锦鲤和她闺名中有一个字相同,皇帝也就全都赐给了襄仪公主府。
“文榜贴出来了,状元名叫邱晟,是个江南的寒门子弟,不过听说长得一表人才,而且年纪才二十一,榜眼是周相爷的三子,探花是……”兰漪有条有理地道。
方锦荣在心里道,那也就是剧情没变了,这样也好省了她其他工夫。
先是为新科及第进士庆贺的琼林宴,又是簪花打马御街前,
诸事毕后,新科状元邱晟被宣至金殿,皇帝看着他相貌堂堂,儒雅俊秀,心中也有了几分满意,屏风后坐着锦荣和皇后,皇后柔声问道:“你看这人如何?”
锦荣摆弄了一下新做好的蔻丹指甲,往邱晟那瞥了一眼,淡淡道:“还行。”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点。
闻言皇后脸上喜意多了几分,有这么个骄纵又得宠的公主,弄得她这位皇后也不好办了。
只见锦荣招了身边的小侍从低声耳语了几句,侍从匆匆往殿上去,又跟皇帝身边的内侍传了话,邱晟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心里砰砰直跳,他已然猜出皇帝是什么意思了,这是要招他为驸马啊。
邱晟似乎已经看到了一步登天的青云大道,从此富贵荣华,享之不尽。他连忙稳住自己,现在一定不能行差踏错,此时的他早已将家中的妻儿父母忘了个干净。
皇帝听了侍从传来的话,不禁皱了皱眉,但想到是爱女的要求,便清咳了两声,对底下的邱晟道:“你可曾娶亲?”
邱晟眼前一片黑,却分外冷静地道:“臣身上并无婚约,孑然一身。”
“那就好。”皇帝大笑,低下头的邱晟脸上也忍不住浮上笑意,几人都没有看到锦荣嘴角露出的淡淡冷笑。
“大人英明。”周玉莲感激道。
下堂后,谭正就派遣衙役随周玉莲去接她儿女,自己回了内堂,却见白师爷坐在桌前仔细端详着周玉莲的诉状。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谭正素来愿意听取旁人意见,直接就问了。
白师爷轻捋了一下胡须,“倒也没有,只是有些担心这事不会轻易了结。”他又看向谭正,“大人,你可知道邱晟是哪位公主的驸马啊?”
谭正回道:“我怎会不知道,是襄仪公主的驸马,三个月前成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