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可易骨换声,虽绿萝没见过,但……”
“嘶——”脸上传来的剧烈痛意让绿萝的细眼都瞪大了一倍,苏令蛮满意地扭了扭,发觉指下没什么异样才收回手,悻悻道:“我就试试你易没易容。”
“看来是没易。”
绿萝哑口无言。
她发觉自从跟了这小娘子,短短几日这心情起伏便比从前一整年都大了许多。
马元端着一壶茶健步如飞,这般快的速度下,壶内涓滴不出。苏令蛮抚掌便是一个马屁:“掌柜的好本事!”
“好说好说,”马元憨憨一笑,顺势坐到了苏令蛮对面,殷勤地为她倒杯茶。苏令蛮执起粗盏喝了一口,意外地发觉这茶水清冽,入口回甘,与她曾有幸喝过的银杉针叶不相上下。
“小娘子可否与我说说,那老顽固……不,那居士可是答应给你治病了?”马元满脸好奇之色。
苏令蛮放下茶盏,挑眉道:“掌柜的缘何想知道?”
“小娘子明知故问,”马元斜她一眼,苏令蛮敲了敲桌子:“这样,掌柜的让我见见真容,我便与掌柜的说说这前因后果,如何?”
她实在好奇得紧。
马元一听,悻悻收回目光,慢吞吞地站起来:“不说便不说,稀罕!”
正说话间,门外马嘶长鸣,一道清亮欢快的嗓音传了进来:“可是苏二娘子到了?”狼冶将马一栓,人已像只欢快的麋鹿冲了进来:“二娘子,居士让我来接你。”
苏令蛮一怔,随即便笑了起来:“小郎君神速!”
“其实昨日居士便接到了杨小郎君的消息,说你得了酒今日必会早来,我一大早便紧赶慢赶地自林间过来了,正巧接到阿红消息。”
狼冶一张娃娃脸上,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走走走,”苏令蛮等不及,一口将粗盏中茶水喝了,朝马元摆摆手:“马掌柜的,我可走了!改日再会。”
三人一行一溜烟地出了门,徒留马元风萧萧遥立街中,半天没回过神来——现在的年轻人,怎都这般急躁,忒不尊老!
马车行至小树林,已是日上中天。
阳光当头洒下,晒得苏令蛮暖融融的。她小心翼翼地揣着酒坛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跋涉,一夜风雨,林子的地面泥泞难行,一脚踩下去便带起一腿的泥。
苏令蛮歆羡地看着狼冶,这小郎君不知如何功夫,这般行来裤脚管上竟是半点不沾,“小郎君,你这……可是传说中可飞檐走壁的轻功?”
狼冶摇头:“没那么玄乎,我这本事还飞不了檐走不了壁,倒是有一人可以。你也认识。”
“我?”苏令蛮狼狈地再拔出一脚,喘气道:“谁?”
“就那杨小郎君啊,他那身功夫,可是出类拔萃,等闲三四十人根本进不了身。”说起那人,狼冶是心服口服,“当年杨小郎君拜师之时,不过是个三岁的小儿郎,便已能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未有一日懈怠过。”
“就是那性子……闷了些,不理人。”
苏令蛮默默点头,不能更赞同。
两人一路唠嗑,等苏令蛮好不容易踏上那间小茅屋,腿上的泥几乎可以砌面新墙了。她看看这农家小院,篱笆墙内,小鸡乱扑腾,故地重游,竟有亲切之感油然而生。
“居士,我拿酒来了!”苏令蛮欢快地朝里喊了一声,随在狼冶身后进了院子,还未到廊下,便将靴子褪了,光脚落在了走廊的木地板上。
麇谷居士刚刚出门,便对上了那一双肥胖小脚丫,瞠目结舌,脸涨得通红。
苏令蛮快走几步,将浑刀酒往他怀里一塞:“居士,酒来了,你可不能食言。”
“成何体统!你,你,成何体统!”麇谷跳脚,“快将鞋穿了!狼冶!狼冶!你死哪去了!”
狼冶匆匆跑出来,不过一会,便已经换了一件青布外袍,无奈道:“居士,又有何事?”
“快去拿双草履来,没看人小娘子光着脚呢?!”麇谷遮着眼背过身去。苏令蛮翘了翘脚,有些不自在地将其往裤腿里收,为了方便,她出门换了身胡服。此时也不大明白前日能帮她换衣裳的老居士今日怎么跟个穷学究一般,臭讲究起来。
她定州可没那些个酸腐规矩,大姑娘小媳妇光着脚下田,那是常有之事。
狼冶了然,匆匆回房拿了双草履递来,他细心,还拿了新的麻布袜:“小娘子,这鞋有些大,将就着穿,地上凉。”
麇谷居士哼了一声,捧着酒坛子率先进了东厢房,“穿好鞋进来!”
苏令蛮将鞋袜重新穿整了,也不顾腿上的泥浆,直接进了东厢房。麇谷老神在在地坐在八仙桌旁,手旁摆了一整套银光闪闪的长针,粗细不一,长短不同,苏令蛮看得心里直发憷。
但她到底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不过略一犹豫,人已到了房内:“居士。”
“坐。”麇谷轻描淡写地道。
苏令蛮顺势在他下首位坐下,伸手递过,麇谷搭在脉上好一会,脸色逐渐凝重起来,并一一查验了口腔,耳后,沉吟良久,直把苏令蛮弄得心里惴惴不安,才道:
“你这疾,非病,实为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