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打几拳也没关系。”
跷着二郎腿,骆二爷得意哉哉“我不想再打你,你也再见不到我大姐。”
临老九爬起身就往内堂冲,他哪里是骆二爷的对手,推来推去,也没办法进内堂。临老九火了,使尽全身的力气撞开骆兽行,凭着一股蛮劲往里闯,边闯还边喊:“舫游!舫游,你出来,听我说句话,我只说一句。求你,求你出来见我一面”
“别再喊了。”
骆老爷子赫然挡在通往内堂的道上,对于长辈,临老九总不能用强的,唯有乖乖地杵在那儿。他刚想开口解释,骆老爷子一抬手要他住口。
“什么话都别说了,你的任何理由、借口,我都不想听——兽行,帮为父送临家九爷出去。”
临老九二话不说跪在老爷子的脚边“骆老爷,您就让我见舫游一面吧!我的解释会扭转我和她这一辈子的幸福。”
“我不知道你将要说的话是否会带给我闺女幸福,我只知道你的解释来得太晚了。”朝儿子使了个眼色,骆兽行这就带着几个人上前,打算强行把他丢出去。
“慢着。”
一直贤惠地待在一旁静默无声的二媳妇忽然上前在骆老爷子耳畔耳语了一番,很快骆老爷子二话不说拄着拐朝里头去了,骆兽行还不肯罢休,提起临老九的衣襟就往外丢。
“放手。”
二媳妇淡淡一句话,刚刚还满脸凶相的骆兽行立刻松开了临老九。她走到临老九跟前,安静地告诉他:“舫游不在家里。”
“那她”
“她嫁人了。”
她淡漠的四个字比骆兽行的拳头更伤他,他不敢相信地拼命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上回她还跟我说她嫁了人,且死了丈夫,可结果呢?她只是骗我!骗我的!现在你也在骗我是不是?”
“我有这个必要吗?”
她朝夫君使了个眼色,骆兽行立刻端了椅子来给她坐,还满脸堆笑地陪在一旁,就差没吐舌头了。
“她嫁去了哪里?嫁给了谁?”
“听青梅说那人你也认识。”
她不紧不慢的语调,存心折磨他“是谁?”
“赫连酣。”
是他?又是他?怎么会是他?
临老九调头冲出门,高声叫着临守身联络临家位于整个革嫫的码头“我要知道她在哪里,以最快的速度帮我找到她。快——”
骆兽行冲着他的背影啐道:“大姐都嫁人了,你还找个屁啊?”他话未说完,自己先痛叫起来“哎哟!哎哟哟——”
他媳妇把他的耳朵当麻花拧“我不是警告过你不准随便动粗吗?”
“我没随便动粗,我是为我大姐报仇。”保护家姐是做弟弟的本性。
他媳妇想想也是,随即松开手指“那临老九的确该打。”
“那你还告诉他大姐的去向。”
白他一眼,她兀自盘算着:“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他,是为了大姐,你这副‘兽脑’是不会明白的。”
外人只道骆家二爷人如其名,见着他纷纷绕道走,却不知在骆家最凶悍的可绝不是二爷!
掌握着整个革嫫的码头,到底找起人来方便些。在临守身锲而不舍的努力之下,临老九两天之后便找到了赫连酣的家。
他拉住缰绳的时候,赫连家大红的喜字已映入眼帘,耳边喧嚣的鼓乐声听得他心惊胆战,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喜堂,大红盖头掩藏了他想见的容颜。
他来迟了吗?
“舫游!”
众人皆回过头来看着他,除了那朵大红盖头。
还来得及吗?他冲上前去欲抓住她的手,这也得问她旁边的新郎官答不答应啊!
赫连酣有礼在前“临兄大老远前来不妨坐在一旁观礼,待会儿薄酒一杯不承敬意,还请笑纳。”
“我请你喝喜酒好不好?你能不能先站到一边。”临老九霸气十足地拉着新娘子的手,就是不松。
没见过这么差劲的客人,也没见过这么好脾气的新郎官。赫连酣当真站到一旁,把新娘子暂时借给他用。
“舫游,是我不对,上回你说要嫁我,我死都不同意,那是不想拖累你。”
新娘子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解释得也太容易了些,临老九就纳闷了“你既然明白我的苦心,为什么还要嫁给这个书呆子呢?”
赫连酣忍不住插话进来:“先申明一点,我不是书呆子,我们赫连家世代行医,我医术还不错。”
一个拳头挥过去,谁理他啊!
紧攥着新娘子的手,他继续深情款款“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有脾气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你不要嫁给别人啊!”一直默默无语的新娘子这会儿动起了嘴皮子:“我虽明白你不愿拖累我的心,但我气你不相信我可以陪你共度生死。”
原来是这个缘故——他正寻思着,忽觉不对——声音不对!
“你你不是舫游!”
红盖头掀起,露出的是张熟悉又陌生面孔。说熟悉,是她像极了跟在舫游身旁的小厮竹哥,说陌生——竹哥怎么会当了新娘子呢!
他把探究的眼神调到赫连酣的脸上,这位憨厚的先生笑得可真是得意啊!“她不是你的舫游,现在我们可以成亲了吧!”
难怪他那么好脾气地站在一旁,任他握着新娘子的手不放呢!原来是算准了一旦临老九见到盖头下的那张俏脸,是决计不会带走新娘子的。
临老九充满疑问的双眸四下里巡视着“不是舫游吗?”难道骆家二媳妇骗了他?这家的女人怎么各个都喜欢骗人?
赫连酣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是,也不是。”
那已是另外一个故事,有点长,不知道他是否有时间,有兴趣听下去。
显然,临老九没有那个闲工夫。他怕与舫游再一次地错过彼此“新娘子在这儿,她在哪儿?”
“这个”赫连酣的眉头略有些皱,瞧了一眼即将过门的媳妇“还是让竹哥告诉你吧!”
竹哥望着好不容易快成为她夫君的男人,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大小姐说不能告诉他的。”
“可他不走,咱们拜不了堂,也成不了亲。我们可是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的,怎么能因为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就半途而废呢?”
这两个人当他是死人啊?居然当着他的面唧唧呱呱,还没完没了。要不是看在他们知道舫游下落的分上,他非当场搅了他们的婚事不可。
耐下性子,他歪在一旁等着两个人争论的结果。
这一对新人婚也不结了,亲也不成了,当所有观礼的人都是死人似的,蹲在角落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要是我告诉他,大小姐会怪我的。”
“青梅姑娘不是说,若是有个叫临守身的跑来问她在哪里,你就把她的地址告诉那人吗?我们只是说青梅姑娘的所在,又没出卖大小姐。”
逮着这句话,临老九立刻派出后备军出马。临守身莫名其妙被拽了出来,被迫蹲在这对新人中间赔着笑脸问道:“敢问骆大小姐现在何方?”
“不知道”
“别问舫游在哪儿,问青梅!问青梅现在何处。”临老九也凑了过去,四个人正好打麻将。
临守身遵照主子的指示小心翼翼地追问,竹哥酝酿了半天终于肯招供了:“青庐!青梅在青庐。”
“青庐是什么地方?”临老九只觉得耳熟,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青庐是什么地方。
却见临守身惨白着脸蹲在地上,如石头般一动不动。
临老九忽觉心里不安,推推他“你怎么不说话?”
“九爷,您还记得斜日女主所嫁的夫君吗?”
“当然记得,他还是舫游的六小叔”那个叫骆品的六小叔的家碰巧正叫青庐——话哽在喉中,临老九赫然发现自己惹了大祸。
捣捣身旁的临守身,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我最近没得罪斜日女主吧?”
很抱歉,答案好像是有!
临老九悔啊!
他悔不当初啊!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得罪斜日这个爱记仇的女人;他更悔恨当初什么办法不好想,为了让舫游对他彻底死心,居然想出一个当着朝臣的面向斜日女主求亲的蠢办法。
现在好了吧!人家正牌夫君坐在青庐的门口,一句单飘飘、文绉绉的“青庐不迎临家客”硬是将他挡在了门外。
别说是跟舫游解释,就是见她一眼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