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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委屈的好像个孩子。

    “迟秋成,你喝酒了?”柴焰打开门,抱住迎面倒在她身上的迟秋成。迟秋成脸颊泛着红,眯着眼摆手“就喝了一点点,他们要我喝,我怕你不高兴,就喝了一点点。”

    柴焰皱着眉,半拖半拽的把迟秋成弄进了房。迟秋成的房间在二楼,现在的情况,除非柴焰能化身大力水手*爱,否则想把迟秋成弄去二楼,真就不可能。

    她喘着粗气,踢开自己的房门,把迟秋成丢去了她床上,动作干脆利落地好像在打比赛,被丢了的迟秋成闷闷哼了一声,翻个身,扯住被角,突然嘿嘿傻笑起来:“柴焰的味道。”

    废话,她的房间,是别人的味道不就糟糕了。柴焰摇着头出去,她要拿条湿毛巾,迟秋成喝多了,澡洗不了,脸和手还是要擦擦的,对了,她还要上网搜搜醒酒汤怎么个煮法。

    柴焰脑子里安排着下面要做的事情,径直走出房间,却在经过玻璃鱼缸时停住了脚步。身后的房间里,迟秋成嗓音沙哑地说:“柴焰,我坚持的好难受。”

    鱼缸里的金鱼甩着尾巴,吐了个大泡泡,泡泡破了,里面似乎满满得都是迟秋成的哀伤。

    他这是怎么了?柴焰觉得有必要和他谈谈了,但眼下,只有等他醒了再说。

    安顿好迟秋成,柴焰发现自己快要迟到了。换了件衣服,她匆匆出了门。

    ***

    花园街的腊梅谢了,黄花不在,绿叶长得倒很茂盛。银灰色的suv从路中段急速驶过,一个急刹车后,车子便稳稳停在了花园路283号门前。

    柴焰踩着高跟鞋从车上下来,几步走到未南牙诊的大门,推门进去。

    大厅里人不少,日光从大片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几个无所事事的白大褂身上。

    “陈未南不在?”

    “老板今天就没来,我们也在找他,几个预约的病人都等着他补牙呢。”接待愁眉苦脸的答。

    柴焰侧头看了下房间,真如接待说的那样,有几个人坐在沙发上,其中捂着腮帮子,一脸牙疼的样子。

    想起牙疼,柴焰强忍住寒颤,收回目光“如果他来了,告诉他我来找过他。”她说。

    接待点头应着,柴焰心里却发了愁,没有医生的证明信,裴新勇的保释就通不过,通不过,她这个官司就难打了。她思考着其他办法,慢慢的转身朝门口去。

    她人已经走到门前了,接待突然叫住了她“差点忘了,老板昨天回来说如果你来,就把这个交给你。”接待小跑着绕到柴焰面前,双手递给她一个棕色牛皮纸的文件夹。

    柴焰疑惑地接过袋子,边拆开封口,边想着里面装了什么。明亮的日光照在她手上,捏着那份文件的柴焰激动的几乎跳起来。陈未南这小子,什么时候把证明弄好了她都不知道。她开心地多看了几眼医生印章的地方,感慨着陈未南费心找了市里的权威。

    找个时间谢谢他,她想着,随手抽出了另一张比证明小些的纸。

    看了内容,她脸黑了。

    字条上,陈未南字迹工整地写着:和我求婚的那个女的太死缠烂打了,我出去躲两天。

    出息!柴焰暗暗骂着,可抿着嘴的她止不住就想,是谁会对陈未南这么执着呢?

    也许是因为才一会儿工夫她脸色变得太快,接待以为她不舒服,连忙倒了杯水给她。

    柴焰却摆摆手,没接“我不渴,还有,陈未南让我转告你们,他这几天不会过来了。”

    “啊?”

    没理会顿时乱套的房间,柴焰推门离开了这个满是漱口水味道的房子。室外,天空澄澈高远,阳光是春天独有的干净透明,柴焰站在阳光里,深深地做了次呼吸。

    她想,如果那姑娘真能把陈未南拿下的话,那他和她就真的各自安宁了。

    这样不是挺好,她吹声口哨,跨步上了车。

    不是没人说过柴焰对陈未南是有恃无恐,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缺一个理由让她放下,现在,这个理由似乎出现了。

    蕲南的初春,碧空如洗,白云袅袅,银灰色的suv绕开一家卖装饰材料的店铺,转眼消失在街角。

    ***

    下午三点刚过,橙黄的太阳横陈在远处的戎云山头,像个巨大的冰激凌球。柴焰举着手里的橙味蛋筒,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心满意足的抿了抿嘴“大妈,这蛋筒味道不错。”她眯眼看着摊主,微微然一笑。

    抱着猫的老太太嘿嘿笑着,很受用柴焰的夸奖“是我家手工打的,邻居都爱这个味儿。”

    柴焰竖起大拇指,又舔了一下“你家住这儿?”

    “是啊,就住后面那栋楼。”老太太扭着腰,转头指着店后面的高楼。白色高楼成片立着,玻璃泛着蓝光映在柴焰眼底,她几口吃完手里剩下的蛋筒皮,抹抹嘴“大妈,我看新闻说这里出命案了?”

    “是啊。死了个富婆,蛮惨的,有钱有什么用,也换不回命。”

    “大妈认识那家?”

    “怎么不认识,我就住她家楼上。”

    “出事那天你在家?”

    “我”觉察出不对劲的老太太闭了口,警惕地看着柴焰“小姑娘,你怎么对这事这么感兴趣?”

    装嫩装累了的柴焰索性打个哈欠,收起之前一脸白痴的表情,她低头从包里翻出张名片“你好,我是死者丈夫裴新勇的辩护律师,有几个问题想和你求证一下,他们夫妻的感情如何?平时会有矛盾吗?家里经济来源靠谁?大妈,你别跑啊。”柴焰伸出手,装模作样的挽留着大妈,大妈吓坏了似的,连连摆手说:“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问别人去,别来问我。”

    不过是问个证词就吓成这样,等大妈逃进店里关了门,柴焰手插着口袋,笑容无比自信:问不出什么,就代表真有什么,这是件不可言说是好事。

    真以为她没办法让他们开口了?柴焰笑了,那他们就太小瞧她了。

    柴焰转身离开,微风吹动她手里的纸,上面记录着裴新勇给她的一份名单,裴新勇说,这些人里或许有人能证明他的清白。

    柴焰不赞同他的话,记得病床上的裴新勇说完这句话就挨了柴焰一拳,柴焰说:“清白有时候不能靠证明,也要靠优秀的律师争取。案子没出结果前,你给我虚弱点。”

    裴新勇憋气的表情让柴焰不禁莞尔,她挥着手臂,喊着:“下一个。”

    夜色清幽,墨蓝色的天空底下,两道明黄光柱沿着曲线轨迹滑进了小区,柴焰摇下车窗,对才为她做了人工导航的门卫师傅做了个感谢的手势后,稳稳的把车停在车位上。

    她下了车。

    夜微凉,她收紧领口,加快了脚步。就在刚刚,迟秋成才打了电话给她,他酒醒了,忘了说的那些醉话。他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他做好饭等她。

    迟秋成问问而已,重要的是特别在乎她。柴焰抿着嘴,笑了又小跑了几步。

    公寓楼下,高瓦数的节能灯泡投下圆形的明亮区域,一个人站在灯下,自上而下的灯光把那人的五官铭刻的更加立体棱角。看清对方是谁的柴焰顿住脚步,也就是短短一秒钟的晃神后,她扯起笑脸:“sophie,好久不见,有何贵干啊。”

    “柴焰,你在怪我。”

    “哪敢,我该谢谢你,没和沈晓那样,痛打我这条落水狗。”

    “柴焰”sophie上前一步,像要伸手拉柴焰,可手才刚刚抬起来,就又自己放下了,她默默地叹气“柴焰,你以为我是因为相信沈晓的那些小伎俩才辞退的你吗?”

    “不是吗?”

    sophie又叹气“都说在其位谋其政,我也是身不由己,沈晓现在的靠山连我也开罪不起。我这么说,你懂吗?”

    这些话柴焰之前就想过,她和sophie虽然没有亲密到成为彼此的闺中密友,可也是合作愉快的伙伴,不至于因为一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栽赃就翻脸。话说开了,柴焰绷着的脸也松了下来,她侧目看着远处的路灯“如果你来是为了说这个,我也告诉你,我不怪你。”

    “谢谢你,柴焰。”sophie上前一步,塞了样东西给柴焰“还有这个给你,会帮到你的。”

    sophie这样的举动彻底弄乱了柴烟的情绪,她眨眨眼,试图用这样的行动让眼睛不那么酸。

    “sophie”

    “我走了。”sophie拍拍柴焰的肩“儿子在家等我呢。”

    她侧身绕开柴焰,没几步身影就和墨色的灌木丛重叠起来。

    “对了,柴焰。”已经走远了的sophie突然喊她。

    “干嘛?”

    “你是和你男朋友住一起吧,来时,我看见陈未南进了这栋楼了,会去你家吗?”

    柴焰:

    那家伙来干嘛?找她吗?可sophie说,陈未南进来已经很久了。

    难道在和迟秋成谈天?

    、chapter 4不假(3)

    r4-3

    早春的夜晚,清朗里透着微寒。

    柴焰站在门前,跺着脚拉开房门,顿时被扑面而来的暖气流呛出个寒颤。打着哆嗦,她后知后觉的觉得今天衣服穿得少了些。

    “我回来了。”

    她换了鞋进厨房,隆隆的烟机声中,迟秋成高大颀长的背影在烟火气中变得分明。当时,他正端起汤褒朝海碗里倒着汤,听到脚步声,他微微侧下头“回来啦?饿了吧,饭一会儿就好,这里油烟大,外面等着去。”

    “你昨晚没回家。”

    “恩。”

    “今早回来的。”柴焰挑挑眉毛“喝大了回来的。迟秋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放下空了的瓷锅,迟秋成转身走到柴焰近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没事瞒你的。”

    “迟秋成,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特别还是骗我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还是因为陈未南?”

    “不是,都不是。”迟秋成微微笑着“我最近心情的确有点差,不过不是因为你。”

    “那是因为谁?”

    “柴焰,一定要这么较真吗?”

    “换成别人你看我较吗?”柴焰脊背挺直,嘴抿得严严的,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强模样。

    无奈的迟秋成只得叹声气,认命般地垮了肩:“好吧,是单位上的事,最近有些不顺利。”

    “这样啊”柴焰松了口气,本想再问些什么,人却被迟秋成半推半搡的弄出了厨房。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得了,你不要担心,乖”他摸着柴焰柔软的长发,目光温柔的好似窗外月光。

    柴焰气迟秋成不把心事和她分担,却也知道,这不过是男人的通病——死要面子。

    “好吧好吧。”她“乖乖”地出了厨房,却在去客厅前猛地想起什么。“迟秋成”客厅的灯光明晃晃地照亮柴焰左侧脸庞,她歪着头问:“晚上家里来过谁吗?”

    “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奇怪,sophie明明说她看到陈未南上楼来了啊。

    她想起sophie交给她的那样东西,再没说什么,转身去了房间。

    窗外,夜色清幽,亮着灯的厨房里,迟秋成手拿着银汤匙,慢慢搅着锅里的南瓜羹。温火发着轻微的嘶嘶声,火苗上,橙黄的南瓜羹咕嘟咕嘟冒着泡泡,迟秋成看着锅,像在出神。他没想到,他这锅南瓜羹最终还是糊掉了,因为也就在下一秒,柴焰突然大叫着从客厅里跑进来,不顾他完全不了解情况,柴焰一把抱住了他。

    “迟秋成,裴新勇的官司我有机会赢了!有机会赢了!”她说着,脸颊因为兴奋泛着绯红。sophie给她的是张照片,清晰度很差的照片却足以让她看清画面里出现的男人以及右下角标记明确的年月日,至于时间,刚好是裴新勇老婆死亡的前后。

    “那家小区物业说楼内监控坏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解释这个。”柴焰甩着手里的照片,没错,这张照片就是从监控里截取出来的。

    ***

    天空晴朗,白云袅袅,安然恬静的高档小区前,柴焰信步走进一家小型超市,素整干净的货架后面,听见声音的老太太抬起头“要买什怎么又是你?”

    “是我啊”柴焰微微笑着走到柜台前“大妈,想找你聊聊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去找别人吧。”大妈头摇地似拨浪鼓,语气强硬,态度坚决。她甚至从柜台后面,直接伸手打算把柴焰搡出去。柴焰也不气,房顶上炽色的白灯照亮她的脸,她不疾不徐的从包里拿了份文件出来,动作从容淡定。

    “大妈,你儿子和他女朋友据说感情很好,人家姑娘知道你儿子之前因为盗窃差点被判刑的事吗?”柴焰微笑地看着人早怔住的大妈。

    大妈舌头发硬,结巴地说:“你你怎么知道的?”

    “现在能和我聊聊了吗?”柴焰笑容更灿烂了。

    ***

    步出“缘聚”超市时,吹了一早的风停了,柳条安静地垂在街头,开始抽芽的时节,远看是片朦胧稀疏的嫩绿。柴焰脊背挺直,撩了撩垂在耳际的卷发,回头朝超市里扬了扬手。大妈的脸贴着超市干净的窗玻璃,随着柴焰的手,大妈脸一抖。

    柴焰笑的更开心了,也许别人会说她做法低级卑劣,可身处在一个非你败即我亡的圈子里,循规蹈矩的那方注定成不了强者。譬如拿钱来封这些邻居口的那个人,就是一个想成为“强者”的人,只是很不巧,他遇到了柴焰,就注定不会如愿了。

    日光姣好,闲适的午后,柴焰吹着口哨,迈步上了车。suv座位宽敞舒适,副驾驶上放着一沓资料,那是柴焰这几天下了很大功夫搜集来的,靠着这些,裴新勇的清白势必会被洗脱。

    想想,柴焰也真佩服那个死者的前夫了,他并没让死者的几个邻居说些不实的假话,他只是让那些邻居多少地少说了些话而已。

    路口的红灯,柴焰分神又拿起sophie给她的那张照片,有你这么个前夫,死者死了都不得清净,她哼了一声,在交通灯变色时,踩下了油门。

    ***

    和风日丽的三月,蕲南市中级人民法院门前,柴焰站在青灰色台阶最下面一阶,仰头看着面前肃穆庄严的高大建筑。

    以往她去的最多的是二楼东侧的第三法庭,可这次,她低头看看手里的传票,上面标注的开庭地点是第四法庭。没记错,经常在第四法庭办公的主法官是个留着油腻头发的老男人,嘴巴总严肃的抿成一条直线,是个脾气相当古怪的人。

    不过,就算再古怪的人也和她没关系。这话在开庭前,柴焰就和裴新勇说了“官司赢了记得好好谢我。”

    躺在床上,身上几乎捂出痱子的裴新勇捂着胸口,硬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不为别的,为了让他保持着保外就医的状态,每次来看他的柴焰总会惯性的给他几拳。

    或许他的清白能重新洗脱,可这快被打残的肋骨

    裴新勇坐在光线阴暗的狭窄空间里,等候着开庭。时间一秒一秒流逝,他不安地动了动身子,还没到开庭时间吗?

    他考虑着问下门旁的庭警,还未及开口,黑色房门就被从外向里推开了,一个法院的工作人员探进头来“裴新勇,上庭了。”

    “哦。”裴新勇慢慢起身,心想总算开始了。

    法院的走廊洁白而漫长,每隔一段距离都有用红色字迹写成的训诫词印在玻璃相框里,挂在墙上。

    裴新勇站在四号法庭门前,深深呼吸后,跟着庭警进了房间。

    不大的四方形房子无处不渲染着和这栋楼整体相符的肃穆气氛,包括坐在上方法官那张严肃的脸。

    在整理文件的法官抬起头“被告,你的辩护律师临时缺席,她指定了律师做你的临时辩护,不过这么做也就是为了完善司法程序,新律师好像不大了解你的案子,他有遗漏时,你可以补充恩,就是自辩。”

    什么!裴新勇眼睛瞪大,不相信他听到的。

    “你的律师出了意外,人现在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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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不假(4)

    r4-4

    安静整肃的法庭里,坐在国徽正前方的油发法官推推鼻梁上的细边眼镜“你也可以要求援助律师帮你辩护的,可是那要提前申请,现在显然不可能。。”

    “能延期开庭吗?”裴新勇翻遍脑海里能拿来用的词语,最后庆幸他还记得一个“延期开庭”

    “可以是可以。”法官顿了顿,微笑着说:“不过这次不行。”

    法官拿起木槌“咚”的敲了一下“编号11957号3。11杀人案,现在开庭,请检方念公诉书。”

    裴新勇再听不清检察官说了什么,只那声木槌敲得他头脑发晕。

    柴焰,你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现在出事,玩我的吧!

    他心里懊恼地很,等终于回神时,检察官的公诉书已经到了尾声。

    “死者死因系头部撞击硬物造成的颅腔内出血。根据死者邻居林某证词所说,死者生前同嫌犯感情并不好,经常吵闹,大打出手的情况更是多见。在一个女方地位明显高于男方的家庭里,压抑的情绪沉积在嫌犯心里已久。案发当天,住在死者家隔壁的林某再次听到死者家中争吵,更有大打出手的声音,等林某因为买菜不得不出门时,发现死者家房门开着,死者倒在地上,而嫌犯据林某描述,神情慌张,正准备离开现场。结合死者的死亡时间,她发现死者时,嫌疑人裴某就在旁边,结合法医鉴定的死者死亡时间,以及公安方面举证,我方建议法院予以嫌犯故意杀人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我真没杀人,是,我是推了她一把,根本没用什么力气,可她就倒下不起来了,我叫她她也不应,后来我去探她鼻息,发现她死了!我没杀人!”

    “肃静。”法官推推眼镜,敲了下木槌“嫌疑人,本庭允许你发言,可请控制情绪。辩方律师有举证来反驳检方公诉吗?”

    法官看了眼被柴焰临时指派来的年轻律师,裴新勇也看着他,小律师起立,理理西装,答:“没有。”

    “没有!你这个律师是吃干饭长大的吗?”裴新勇低声咒骂,眼神几乎要掐死小律师。

    “我爱吃汤泡饭,另外,我的律师证才拿到,柴律师说她不要求我做到其他,保持衣服整洁就好。”小律师说着,手不自觉又抚了下衣角。

    柴焰!你哪儿受伤了,伤脑子了吧!

    裴新勇的情绪从愤怒慢慢变成了绝望,对方的检察官似乎很厉害,无论他怎么抗辩,检察官都轻松的将他的反驳轻松驳回了。

    这算是完了吗?裴新勇垮着肩想。

    也几乎在他彻底绝望的同时,房间右手边的大门突然开了。

    气喘吁吁的柴焰拉着另一个人站在门前,她大口喘着气,半天终于说了句:“抱歉,来晚了。”

    ***

    白色隔音墙前,法官的脸黑的分明。

    他抿嘴敲了两下木槌,喝止住旁听席上顿起的骚动:“肃静、肃静!”

    “被告律师,你不是受伤去医院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法官不悦地说。

    “我真受伤了,脚扭了。”柴焰伸出右脚,僵硬地甩了甩。她是名专业尽职的律师,从不说谎。

    “行了行了。”法官不耐的摆摆手“去辩护席坐好。刚刚控辩双方的发言,还有补充吗?”

    “法官大人,你忘记了,我才到。”前面说了什么,我不知道。眨着明亮无辜的眼眸,柴焰微笑着说。

    明明是你来晚了,法官无声的回以这样的眼神。

    “法官大人,这是一起可能判处我当事人重刑甚至死刑的杀人案,我当事人享有被认真对待的权利。”柴焰又说。

    “好吧,检察官再把公诉书和举证说一次。”法官瞪了柴焰一眼,慢吞吞地说。

    时间在检察官不带情绪的陈述中流水一样滑过,裴新勇的情绪紧张到了极点,再看柴焰,竟无所事事的盯着她的指甲看。

    气温升高的上午,密不透风的四号法庭里,检察官终于抬起头“以上,完毕。”

    法官侧头看着柴焰“辩方律师,你有反对意见吗?”

    “有。”柴焰在座位上起立“我方不承认检方关于我当事人的故意杀人指控。因为死者不是死于谋杀或误杀,她的死是场意外。”

    裴新勇瞪大眼睛,看着柴焰,他推他老婆是事实,老婆在那之后死了也是事实,他没想过能逃得了刑责,他就是想获得和他所做适中的刑罚。

    柴焰,不能胡编乱造坑我啊!裴新勇强忍着,没把心里这句话喊出来。

    柴焰哪里会理会裴新勇的眼神,她起身,从随身包里拿了份文件出来“这是我方找到的新证据,证明死者在和我当事人发生争执前大脑就有出血,我当事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死者动手,最终直至死者死亡。请求法庭予我当事人过失致人死亡罪,并予以量刑考虑。”

    柴焰递交了文件“上面是死者的病理解剖报告。”

    与之前警方提供的一般无二的报告?阅览完全部内容的法官抬起头,眼里有些愤怒,这算哪门子证据!

    “背面。”柴焰隔空用手指点了点。

    法官依言把手里的纸翻了个面。素白纸面上,炭黑钢笔书写的草书行云流水,带着狂放不羁。法官推推眼镜,读着上面的字:

    死者大脑里的对冲伤有两处,位置交叠,造成这种伤害的原因一般是凶手拽住死者脖领位置连续撞击死者头部。在死者上衣部分未有类似拖拽痕迹。考虑是二次受伤是加速致死原因,非直接致死原因。

    字迹后方署名是jo。

    “你找邢菲看了报告?”法官推推眼镜,不敢置信的打量起柴焰。

    “不止。”柴焰微笑着“我还找她先生帮我分析了死者的真正死因,然后我在小区门前一家服装店里找到了这个

    她扬扬手里的东西,是盘光碟。

    ***

    有二十几个人的法庭肃穆中带着让人紧张的寂静,屏息的人聚精会神看着从房间一侧墙上徐徐落下的白色幕布。随着“哒”一声响,放映机开始工作。幕布上有了画面,上方是露出一半的条纹遮雨棚,有着龟裂纹路的地砖铺在地上,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是死者死亡前的一小时前。

    很快,一个穿着敞口风衣的女人进入了画面,她提着手包,停下来面朝画面问着什么,和她说话的人始终没出现在画面里,两人似乎聊得愉快,女人始终面带微笑。突然,从画面上方跃出一团黑影,直直跃到了女人身上。

    女人惊慌的后退,恰巧身后有个台阶,事前没料到的女人一脚踩空,后仰摔在了地上。

    至此,画面停止。

    “我现在需要我的一号证人上庭作证。”柴焰说。获准后,柴焰“一瘸一拐”地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她徐徐走到证人席前,手扶着栏杆。“请说出你的姓名,职业以及和死者x某某的关系。”

    “我叫魏大宝,在新苑小区附近开书摊,死的那个人是我的熟客,经常在我那里买美容杂志。”

    “2013年3月11日下午四点左右,你见过死者吗?”柴焰问。

    “见过。”

    “你和死者有除了买卖关系外更亲密的关系吗?”

    “没有。”

    “哦。你和她是普通的买卖关系,却记得十几天前你们见过面的事。有记错的可能吗?”

    “不会。”

    “为什么?”

    “”“证人,回答辩方问题。”法官的声音带着威严,震慑的魏大宝低了头“那天她来我家买杂志,可她要的那本刚好没货,她要我帮她再进一本。后来她被我家的猫吓到了,人摔了一跤,所以我记得清楚。律师,她的死不关我事。”

    魏大宝脸上全是紧张,柴焰却拿起手里的遥控器,按下开关键“死者是画面上这个女人吗?”

    “是。”魏大宝低着头“她就是晕了一会儿,然后人就清醒了,我以为没事,谁知道当晚就听说她死了,我怕担责任,警察来问也不敢说,监控也让我藏起来了。不是你那里也找了一份录像来,我才不会”

    不会说是吗?柴焰哼了一声,转身“我现在需要对我当事人提问。”

    ***

    此刻的裴新勇,心情与之前相比,早已今夕何夕,截然不同。

    他深深的呼气,回答着柴焰的问题——为什么会和死者吵架。

    “我一直想要孩子,可她不想。那天我回家,她正在卫生间吐,我去问她是不是有了,她就和我吵起来了,再后来我受不了她的胡搅蛮缠,推开她想出门散心,走到门口发现她倒在地上闭着眼。”

    “邻居发现死者时你在做什么?”

    “我抱着她,不知道她怎么了。后来邻居叫了120,他们到的时候告诉我,我老婆死了。”

    “我手上有份邢法医的分析报告,证实死者死亡的主因是第一次脑部对冲伤造成的头部出血,我当事人是次要致死原因,在他发现死者昏迷时并没逃走,应按过失致人死亡罪量刑。”

    墙壁上,国徽闪着光,在一小时的休庭后,柴焰目光灼灼地看着重新归位的法官,等待着结果。

    油发法官推下鼻梁上的眼镜,宣判被告过失致人死亡罪成立,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期一年执行。”

    法官离开了,听到缓期一年执行的裴新勇终于松了一口气,人瘫软在了地上,他不用死了。

    “起来,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官司没完,还要继续打呢。”

    “还打什么?”裴新勇一头雾水。

    柴焰走去旁听席,拎起一个形容委顿、表情沮丧的男人。“知道为什么没有律师愿意帮你打官司吗?知道为什么邻居没人帮你说话的吗?问他。”

    、chapter 5不伴(1)

    r5不伴

    我希望爱我的父母永远陪在我身边,我希望我爱的人可以永远在我的视线里,哪怕她不爱我,我的希望很多,他们每一个都美好绚烂,只是他们很少真的实现。

    r5-1

    空寂的长廊,呼吸都带着回声。

    柴焰颠了颠手里的手机,侧目看着身旁的男人“你说?还是我替你说?”

    “柴焰,好歹你以前也是安捷的老人,就不能放我一马吗?”

    柴焰微微一笑“当然不能啊,我现在放你一马,你保证不了你下一秒不会将我一军,就算你保证的了,你那个客户未必保证的了。”

    “柴焰,你在说什么呢?他客户又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平安,别说你忘了你老婆前夫的名字了。”柴焰摆摆手“算了,你听听这个吧。”

    手指在手机屏上轻触了几下,一段略带杂音的录音随即被播放出来:

    沈总,你真动手了?你怎么那么不听话,柴焰是善茬吗?

    什么?不是你?之前安排的都失败了?不是你就好,不是你就好。那我挂了。已经开庭了,检方建议的罪名是故意杀人,恩,好,有结果我联系你。

    柴焰啧啧两下“梁律师,干了这么多年的律师,你怎么还能把厕所当成安全的地方呢?安捷的同事就没告诉过你,因为你这个毛病,他们连你屁股哪边长了火疖子都知道吗?”

    “柴焰,沈平安想对你动手?他想害你?”

    “不是想,想是将来时,我这个该是过去时。他找的那些人,吓唬吓唬普通人还凑合,吓唬我?”手机是柴焰临时起意塞到了男厕所的最里间的,她不过想赌一下这个担小的梁律师会不会在知道她“受伤”缺席时吓着了,再立刻去联系他“主子”

    事实说明,狗总改不了的毛病。柴焰敲开男厕所隔间门时,梁律师已经脸如铂纸。等柴焰取走藏在马桶后盖里的手机,再劝解他不用急着删通话记录,那个她很容易就拿得到时,梁律师只得乖乖跟她回了法庭。

    “可是为什么呢?”有人仍然闹不清状况。

    柴焰盯着裴新勇那张姣好的脸蛋,伸手狠狠扭了一下。她力气大,扭的裴新勇当场叫了出来:“哎呀你干嘛!”

    “让你长记性,优良细胞不要只顾外面,也往里集中集中。我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懂吗?沈平安让你的邻居不要说对你有利的证词,沈平安想方设法不让律师接你的案子,他想你死刑才好,他和你老婆的儿子就能再多分一些财产。”

    “沈先生倒没想那么多,他就是想裴先生惨些。”梁律师讷讷地说。

    出于前任对后任的妒忌吗?可笑。

    柴焰摆摆手,之前她也想过,或许是沈平安杀了死者,为了掩盖证据拿走了监控,sophie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后来,她发现她错了。沈平安敲开了死者邻居家的门,邻居开门后看到了他匆忙离开的衣角。沈平安应该是看到部分真相的目击者,他看到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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