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兰心想,他没准觉得她有妄想症,因为见不到女儿,就幻想了一个不存在的女儿,还每天给她喂饭。
“我心理健康得很。”卡兰说。
“好吧”希欧维尔仍然用那种谨慎的眼神看着她。
卡兰朝他嘶了一声,希欧维尔往后靠了一点,好像真觉得她疯了,会扑过来咬人。
“嘁”卡兰嘲笑着跑上了楼。
希欧维尔跟着她上来,揪住她的后领,将她按倒在绸被上。卡兰伸手拉断了床幔,几根撑架倒下来,两人被狼狈地困住了。
希欧维尔看着她漆黑的眼睛,里面好像燃着漂亮的火焰。离开庄园之后,她身上那股生机开始慢慢恢复,灵动鲜活感越发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上压着的支架,他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他皱眉问道:“你还想上学吗?”
卡兰听见希欧维尔这么问,立即收敛了神色。她愤愤地偏过脸去,低声说:“你随意。”
希欧维尔亲了亲她的鼻尖。
“你越来越敷衍了。”
他起身将床幔理好。
卡兰扶着撑架,惴惴不安地想着他刚才的话。
他不会真的反悔了吧?
但他平时都还挺讲信用的。
希欧维尔扎好床幔,嫌恶地看着四周:“房子太旧了,如果不是赶着入学,我会把它翻新一下。”
卡兰怕他又换住处,连忙说:“没关系,我喜欢有历史感的。”
希欧维尔嘴唇微动,好像有什么特别刻薄的话没说出口。过了会儿,他愤怒地对卡兰说:“去洗澡,你脏得跟门口的邮筒一样。”
卡兰莫名其妙地提着衣服走了。
希欧维尔扯着床幔,脸色有几分阴沉。
说起来,前段时间,他已经过了三十九岁生日。他从来没想过要跟卡兰说这种事——她要知道这个干嘛呢?
明年他就四十了。
那个时候,卡兰说不定才才多少?
希望是个二开头的数。
希欧维尔并不关心她的生日,也懒得问她多少岁了。但她身上一天天恢复的澎湃生命力,总是在不断跟他强调年龄。
“我洗好了你要洗吗?”卡兰从浴室里出来,随口问了一句。
希欧维尔从来不跟她用一个浴室,他觉得太脏了。如果条件允许,他恨不得让她洗十个澡再睡。他在某些细节上有种令人反感的讲究。
希欧维尔把她推回浴室,然后把门锁死。
“你洗澡只用十分钟吗?”他怒气冲冲地质问。
“我每天都洗,很干净”
“你每天都洗!十分钟!”希欧维尔打开淋浴“我没听过任何一个女人洗澡只用十分钟。”
卡兰仰头喷回去:“那只能说明你见的女人太少了。”
希欧维尔眯起眼睛,浴室中水雾氤氲,卡兰察觉到危险。
最后他们一起在浴室呆了四十分钟。
卡兰是被他抱出来的,她连皮都洗皱了,头也有点晕。
希欧维尔将湿淋淋的长发撩在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对她说:“等爱丽丝的病情稳定些后,你可以跟她接触。”
“爱丽丝是谁?”卡兰懵了。
“”她居然不记得了!
希欧维尔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她,神情越发缓和:“我们这周末可以去一次如果有空的话。”
“去什么?”
“没什么”希欧维尔的语气一言难尽,他用平缓自然的声音说“你好好休息。”
第二天大清早,司机就把卡兰接去看心理医生了。
心理医生说的调节情绪的方法,卡兰早在孕期就听过一百遍了。她拿了些药,迷迷糊糊地回了坡道别墅。周末,希欧维尔带她去看孩子。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教孩子喊“妈妈”但她根本不会。
卡兰有几分抑郁地回来了。
更让她抑郁的是另一件事——
“你为什么要把女孩子剃成光头?”她冷冷地问希欧维尔。
“不是我剃的,是医院觉得这样方便治疗。”
“但我觉得你很高兴。”卡兰攥紧手,愤恨地看着他,发自内心地厌恶他身上的歧视色彩。
希欧维尔冷笑道:“别开玩笑了,谁看见这么丑的孩子能高兴?”
“丑的那一部分都是从你身上遗传的。”
丑?
她以为她在说谁呢!
希欧维尔家有着传承了几百年的高贵血统和美丽容颜,这一点连世界上最不客观的人都无法否认。要说那孩子身上有一丁点美好的地方,一定是从他身上继承的。
她居然敢说他丑。
“你还想不想上学?”希欧维尔问道。
卡兰发现他每次吵不过自己就会用这句话结尾。
她回到别墅里,一进门就换了鞋跑去厨房里。
“爱丽丝!吃晚饭了,快点回来!”
希欧维尔进门的脚步微微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