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西日昌回来得很晚,带着一身的酒气。他见到我站在他寝室门前,摸着额头道:“怎么还不睡?”
“药!”
西日昌一手挥退小厮。“跟我进来。”
他一进房就再无一丝醉态,斟了杯茶后,他微笑道:“还以为等的是我的人呢!”
我垂首。面前过来他的手掌,掌心里却是枚黑色药丸。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忘,你的药。”他把“药”字咬得很重。
我一口吞下药丸,咬碎。面前又多了一倍茶。我喝了。
“这次才是真正的毒药。”他悠悠道,“在路上我只会杀人,不需要毒药。”
我一怔,满口的甜蜜却是苦在心底。西日昌再一次算计了我。要知道当时我没有中毒,就算阉不了淫贼,至少可以逃跑,刀疤刘拖他一会不是问题。
“良药苦口,这毒药的滋味如何?很甜吧!我特意向王兄讨要的。落霞丸,每半月服用一次。”
我跌坐椅上。他还在说:“我可从来没说过九花六虫丹是毒药,不过你以为是,我懒得解释罢了。”
“骗子!”我终于从牙缝里迸出二字。
西日昌面不改色的道:“说对了,阴谋就是靠骗。把劣势变为优势,你就能杀死我,杀死任何你想杀的人。而在此之前,你只能任我****。”
我冷静了下来,站起身,一件一件的脱衣。
“教我,阴谋。”
西日昌眼中闪过一道火花,手上却又斟满一杯茶,从我头上浇下。冰凉的茶水流过我****的身躯,淌到地上。
西日昌放下茶杯,温柔的道:“消消火,最近你累了,今晚我睡钱妃那。”
说完,他抛下我,扬长而去。
我穿上了衣裳,开始了王府的生活。转眼一个月过去,西日昌没有碰过我一次,我渐渐淡出了诸妃的视线。仿佛我只是个寻常丫鬟,仿佛西日昌只是兴起,弄了个丫头在院中,即便有些什么,不过是个通房的。
我只在昌华院和兵器库行走,西日昌在府中的时候我随侍,不在的时候我自行修行,每天弹一次琵琶。琵琶和修行一样,只有每天坚持才不会荒废。诸妃之中只有邱妃也爱丝弦,她的院中时常响起箫声。我们从不说话,偶尔见面,我向她行礼她点点头,更多的时候,我们各自在自己院中。我们从不合曲。从她的箫声中,我感受到,她是个天性很高的人,而我的琵琶,我自认为是庸俗之章。擅长丝竹的人多清雅如莲,我是朵喇叭花。
我的低姿态换来的是更多的蔑视,几个得宠的侧妃下人见到我无不趾高气昂,言辞比之当日的长脖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谨记柳妃的话,眼观鼻鼻观心,一任耳畔东风西雨。
来到王府的第二月,我见到西日昌的次数更少了。他似乎变得很忙,总是早出晚归,晚上也很少睡侧妃院里。这变化却使我倒了血霉。
一日在兵器库里,我撞上了钱妃。她带着四个丫鬟好象在专门等我。
“见过夫人。”我规矩的行礼。
“哼,姝黎,都什么时候了,你才到兵器库,爷交代你的活你就这么应付的吗?”
我一听她口气不善,便谨慎酌词:“回夫人的话,爷说每天午后来一次,姝黎不敢不违。”
见我推给西日昌,钱妃面色更难看了。
“你每天待在昌华院都干什么去了?吃个午饭要吃那么久吗?”
我皱起眉,这鸡蛋里硬要挑骨头我也没法子。
“还不快答夫人的话!”一个丫鬟指着我骂,“没听见夫人问你,吃什么吃那么久!”
我苦笑道:“吃完午饭我立刻就赶到这了。”
果然接下去钱妃冷笑道:“好啊,我都还没吃午饭,你就已经吃了!主子还饿着,奴婢却吃撑了磨蹭到这时辰才来干活,这还有家法吗?”
原来是等了一上午,难怪火气大。我垂首道:“还请夫人息怒。”
“芷韵,这死丫头气死我了!”钱妃摸着心口道。我悄悄斜了她一眼,当日亲热的说这是小八啊,这会就成了死丫头,成了她的眼中钉。
“夫人别气,为这小蹄子气坏身子骨可不值,还是让我来替夫人出这口气吧!”芷韵卷起袖管。
“恩。”钱妃等的就是这句话。找不到机会也要造一个。
一旁兵器库的小厮见机跑了,他不在场就与他无关。
“夫人息怒啊!”我没有反抗,挨了芷韵正反八个巴掌,最后一下还被划花了脸。
“以后安分点,别以为近水楼台那么好得月的。”见我那么懦弱,钱妃心满意足的离去。
我忍受的原因是我想到了西日昌。不是想他为我出头,而是我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摸着火辣辣的脸,我心道:钱妃,芷韵,我先记下了,欠我的,可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