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蓼花,这是香兰自己取的新名字。二十岁的蓼花早已错过习武的最佳年龄,按常理她即便修行也只得强身健体的效果,但我传授蓼花的是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天一诀,神奇的绝世武学无视她的根基,加之她本身对乐音的领悟,短短月余时间,她已掌握了经我简化侧重乐音的天一诀初步心法。
蓼花没有多问,为什么我授的心法都与乐音有关,她只管学。在武学上她就像一张白纸我画上什么她就是什么。我相信如果让她从小自学天一诀,修炼出来的决不会是乐音的路子。但是没有如果,她已年方二十,除了琵琶只会与男人****。
每个白日我一点一滴的教导着蓼花,而每个静夜我隐在她的身后,于淼珍湖上弹拨琵琶。经过了一日日细梳整理天一诀,和一夜夜不用气劲的弹奏感悟,秋深的时候,我发现我停滞不前的乘气中期终于获得了突破。
当我再次于淼珍湖上清弹琵琶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乐音更深厚了。琵琶本是嘈杂的乐器,但音色一旦变得厚重,它的穿透力是任何乐器不可比拟的。我每个夜晚弹奏的曲子都不重,但像今夜这一曲虞美人,本是幽怨的乐色却多了份岁月沧桑的豁达。
一曲终了,蓼花看我的目光更加执着。我没有如往常一般,弹完曲后与她说其中的微妙,因为有人来了。
“月静夜明临波镜,人坐秋风醉。隔着画舫听姑娘琵琶音曲,觉着今夜又有不同,仰慕之余,欲求姑娘一曲合奏。”
我听着声有几分熟,往船外一望,竟是那日七重溪的绯衣男子。他依然一袭艳服,手抱古琴,傲然伫立船梢头。
蓼花眼光询我,我压低声道:“夜已深,公子好意心领。”
我才道完,一道厉风就横划湖面,绯衣男子竟踏水而来,将艄公唬得后退一步。
绯衣男子轻盈落在船头,船身纹丝不动。“出来。”
我心一惊,我已压低了声,他如何认出我来?
“我侯熙元求曲,就从来没被人拒过!”
我定下心,这人只是素来骄纵惯了。
“侯……公子!”蓼花低呼一声,看她神情,这侯熙元应该有些虚名,估摸是我离开西秦的这段时间闯出的名号。
“你既然知道我是何人,就不要再推搪了。”侯熙元语音虽缓,但语气依然咄咄。
见我斜眼,蓼花自知失态,深吸一口气道:“一夜只奏一曲,公子若……”
侯熙元没等她把话说完,掀开帘子闯了进来。他瞥了我一眼,眼光便停留在妃子血上。
“这是什么琵琶?”
不由分说,这厮一手夺了妃子血。
我庆幸前几日换了身蓝白相间的西疆服,这会又在避光处垂首坐着,妃子血替我吸引了侯熙元的注意。
蓼花弱弱道:“公子请还我琵琶。”
侯熙元一试妃子血音,哑然失笑,抛还给蓼花,蓼花急忙抱住。
“这也叫琵琶?”
我暗自冷笑,就是这把琵琶令你气急败坏到呕血!
“取那把来!”侯熙元指着我手中琵琶道,“本公子今次有兴致,就合奏一曲煮海谣。”
蓼花犹豫的望我,我递上琵琶微一垂眉。
侯熙元抱琴而坐,古琴声响,冠绝五湖。蓼花咬一口银牙等着,煮海谣若合奏,合奏者只作辅音。而她和我都清楚,侯熙元的琴力只在蓼花之上。
琴音浩然,裹挟雷霆声势,我想侯熙元内伤应该痊愈了。琴曲佼佼,力透傲睨方物之意,我依旧认为侯熙元有这个资格。如此近的距离,我能判断出他的修为与我一般达到了乘气后期,对一位二十出头一表人才的男子而言,他的前途是锦绣的。
蓼花的面色越来越难看,连我也不知道一会她该如何跟上琴曲,合奏这一曲煮海谣。天际月色蒙蒙,有乌云横移,但我不指望天能救场,来个暴雨断曲。
琴曲转婉,终于到了合奏的地方。蓼花直了身子,按上琴头。一声悠长的啸音划断琴曲,侯熙元一怔,蓼花也是一惊,而我却是一喜。有高人莅临。
“劣徒打搅姑娘了!”一老者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心猛的一跳,这声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葛仲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