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春节了。李敏的母亲早就在准备年货,鸡子,鱼,猪肉,牛肉,羊肉,还有青菜,等等。应有尽有,走进屋里,便能闻到年味。梅子在考虑杏儿的婚礼,自己要不要参加。如果参加,她就得走人。那她的工作可能又没了。自己是个很艰难的打工女,要找个工作很不容易。她不想放弃这份难得的工作。正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别人替她做了决定。
梅子刚接夜班,在为老人做按摩训练。李敏进来了,脸色很难看。她叫梅子出来。梅子跟着李敏,走到走廊的尽头。那里是没有人的。而且,一眼能看到很远,是个谈私话的好地方。
“我认为你是个好人,心地善良,我才帮你。”李敏极度的不悦“没想到,你也会嚼舌头!为什么把你看到的事儿,说出去?”
“我没有!”梅子知道李敏指的是什么。她没向任何人提过这事儿。“再说,我也没机会去说。”
“难道是我自己说的?”李敏火了。
“我确实没说。”梅子说“我纺!”
“发你个头,我早就该把你开了!”李敏的两只眼睛充满着仇恨“我与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你?帮还帮出祸事来了!”
梅子无法解释。她不知道,李敏为何要认定是自己说出去的。而且,是什么祸事,她也不知道,还不能问。是啊,自己和别人无牵无挂,凭什么让人家帮你?你又有什么资格和别人讨价还价?于是,梅子不吱声。
“你在休闲洗浴屋干过?”
“是。”梅子承认。
“你还是个艾滋病感染者?”
“不是。”梅子否认。
“在那种地方干过的人,不是才怪!”李敏一脸的看不起“你说不是,谁信?”
“这里是三甲医院,可以查!”梅子说“我可以让你们检查,证明我不是!”“不用查!”李敏斩钉截铁地说“你明天到护工部找杨主任,再给你算一个月的工钱,你走吧!”
梅子很是无奈。浮萍的命运就是这样,一有风吹草动,你就得漂走。回到陪护的病房,她要做好最后一班。“以后,我不能来陪你们了。”梅子对胖太太说。
“为什么呢?”老人问。
“快过年了,我要回家。”梅子没有说真话。她不想把自己的不幸,让别人负担。回家,我的家在哪儿?梅子心里一阵酸楚。
第二天上午,梅子按李敏的要求,到护工部找到那位杨小玉,领了一个月的工钱。在回去的路上,梅子特地为李敏的母亲买了一件羊毛衫。她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她。回到李敏母亲的家,她把羊毛衫送给老人家,表示感谢。
“你要走吗?”阿姨问。
“是啊,要过年了。我得回家。”梅子一边回答,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
“过年,是要回去。”老人说“过完年你在来吧,你就在医院干算了。”
“看情况吧。”梅子说。她不能说,李敏已经把自己给开了。
“今年的年,怕是过不好了。”老人说“我真想让你留下来,陪我过年。”
“为什么呢?”梅子问“李院长不陪您吗?”
“女婿要和她离婚。”老人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是真的过不到一块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梅子关心地问。
“嗨,事情说的不好听。”老人无奈“不说算了。”
梅子终于明白,她被开的原因了。她是替罪羊,成了别人发泄的牺牲品。梅子一阵苦笑,没有在说什么。
告别老人,梅子背上自己的行囊再度漂流。所不同的是,这次她有目的地。她要去海岛,去看望杏儿的父母,去参加杏儿的婚礼。梅子再度坐上去南方的火车。此时的心情,与上次不同,她现在是恨不得飞到海岛去,去看她的“亲人”她的“家。”
(四十八)
梅子是去南方,正好与春节民工返乡潮向反。所以,她很容易买到了一张卧铺票。没有人相送,梅子一个人背着行囊上车。她躺在卧铺上,给杏儿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自己的行程,车次以及到站时间。收到杏儿的确认短信之后,她便躺下睡觉。但是,她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在过二十几个小时,她将要与杏儿他们相见,这让她激动不已。她一遍又一遍地幻想和他们见面时的场景,越想越激动,心里越温暖。“有家的感觉真好!”梅子想。“有人牵挂的人真是幸福!”她真想大声说:“请珍惜家吧,请爱护你们的家人!”
当杏儿一家人包括海生,在出站口迎接她时,梅子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尽管她想说的话,在心里早已重复过无数遍。她所能做的,是和杏儿抱在一起,眼泪像下雨一样,引得杏儿和她的母亲也是泪雨绵绵。杏儿的父亲和海生站在一旁无语相看。几个月来,梅子孤身一人漂泊在外,在见到“亲人”的一瞬间,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这种强烈的情感,是任何语言也无法表达的,哭或许是最好的表现方式。
好不容易不在哭了,杏儿父亲的一句“回吧”又引得梅子的泪雨重下。
一行人回到岛上,天已经快黑了。杏儿的母亲为迎接梅子,做了一餐丰盛的晚宴。大家一边吃,一边聊着分别后各自的情况。梅子没有说自己的真实遭遇,而是编了一个故事,平平淡淡的故事。没有灾难,没有痛苦,也没有委曲。有的是祥和,是平安,还有思念。
晚上,杏儿母亲早早让梅子和杏儿上床休息。女孩子的悄悄话是很多的。因为天冷,梅子和杏儿睡在一起,俩人相拥着,说着私房话。
“海生没有欺负你吧。”梅子首先问杏儿。
“他敢!”杏儿兴奋“他真的对我很好。不过,对你不辞而别他有想法。”
“是吗?”梅子说。“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帮点什么忙。”
“大的方面,基本上搞定了。”杏儿说“还有一些小事,少不得要麻烦姐姐你了。”
“需要客气吗?”梅子说“我是你姐!”又说“有一句话叫着: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换来今世的擦肩而过。我们俩现在是相拥而眠,你说需要多少年的回眸?”
“没有一万,恐怕也要八千。”杏儿笑着说“有时候想想,人与人在一起是个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俩就是。”
“不光是你,还有叔和姨。还有海生。”梅子说着,又想掉泪。
“说说你把。”杏儿说“有没有男人追你呀?”
“有啊。”梅子笑笑“不过,没有一个是认真的。”
“都是瞎子吗?一个大美女,居然没人要!”
“你呀,好福气,有海生要你。”梅子逗杏儿。“我是没法让人要的。”梅子有些伤感。
“会有的,你一定会嫁个大富大贵之人!”杏儿宽慰梅子。
“嗨,管他的,爱谁谁要。”梅子打了一个哈欠“睡吧,困了。”
其实,梅子并没困,她只是不想杏儿再问她问题。她的“故事”是编的,说多了是要露出马脚的。
(四十九)
平安舒适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的。一转眼,梅子回到岛上,已过了十几天。大年除夕在即。在这些天里,梅子和杏儿一家人,为杏儿的婚事,为过年忙碌着。梅子的日子也过的很充实,心情也很放松。不像在外面,整天提心吊胆的。
明天是除夕,也是杏儿大婚的日子。白天海生过来,和杏儿他们,讨论了一些结婚的具体事项。其间,梅子抽空儿问海生,在大礁石上她让他对的下联。这些天,梅子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问海生。海生笑着回答了“其实,我知道这幅对联。”
“可是,你不知道它的意思。”梅子说,带着批评的口气“我不知道,你现在明白了没有?”
“我明白。”海生说“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梅子没让海生说出他想说的话,因为她不想听。
晚上,杏儿躺在床上,兴奋不已,在床上翻来覆去。“你明天要嫁人,不至于高兴地今天晚上就不睡觉吧!”梅子打趣杏儿。
“不是,”杏儿搂着梅子的脖子“我有点儿怕。”
“你怕什么?”梅子用手揪了一下杏儿的脸“怕海生把你吃了?”
“不是,”杏儿像是扭麻花“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怕。”
“不要害怕,海生会痛你的。”梅子知道杏儿“怕”的是什么。那其实是男女之事的神秘感造成的。她想知道,却又不知道答案,是一种面临未知的紧张状态。“别人能行,你也能行。有什么好怕的。”梅子安慰她,又告诉她要如何做,要注意什么。梅子是医生,这些事情对她来说,不过是小儿科。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像是经历过似的。”杏儿说“你干过?”
“胡说八道!”梅子“怒”道“我是医生,医生还有不知道的吗?”梅子有男人的经验,还真的没有女人的经验。她所说的,仅仅是医学书上的知识。
杏儿的婚礼简单而热闹。岛上的居民不多,平时又没有什么新鲜事儿。杏儿结婚也算是大一件新奇事儿。所以,大家都跟着热闹了一番。
上午十点钟,海生带着娶亲的队伍,抬着一顶花轿来迎娶杏儿。在这个岛上,抬花轿迎亲的习俗,一直沿用着。不像外面的一些地方,随着时代变化,迎亲的方式变了又变。由步行娶亲,到骑自行车结婚,再到旅行结婚。现在,是用汽车结婚,等等。在这里始终如一,花轿抬新娘“大姑娘坐轿,头一遭”说的就是这个事。
海生来迎亲,梅子挡在外面。她要让海生回答两个问题,做一件事,才能把杏儿迎走。第一问题,她要海生说出杏儿的出生年月。这个问题海生答对了。第二个问题是,杏儿穿多大号的鞋。这个问题难住了海生,他不知道杏儿穿多大的鞋,急赤白脸了半天,也没有回答正确。杏儿心疼他,见他答不上来,就从楼上扔下一个纸团救了他。问题完了,还要他做一件事。
“这一件事,”梅子站在那里,煞有介事地说“简单点儿,你给大家伙唱支歌吧。不过,还有个条件,就是新娘子和我们大家,如果不满意,你必须重唱一支。”
这里过去闹婚,是很不文明的。在女家,非把新郎官弄灰头土脸才行。在男家,新娘子就更惨了,大多数新娘都会被弄哭。今天,梅子出的招,在过去是没有的。看热闹的人们,也觉得新鲜。“唱一个,唱一个!”大家跟着一起起哄。海生知道,有梅子在这里,不急急他是不成的。于是,海生开口唱起了,他当兵时部队的歌:打靶归来。
海生刚一开口,有一个年轻小伙子起哄:“海生哥,你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