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嘭的一声炸开。
宗政澍张开嘴,没有进气,也没有出气,随后,宗政澍的身体向后倒去,双眸紧闭。
碎开的原石在空中缓慢飞舞,与那时候的流光一起。
金光的佛祖,嘴巴微动,好像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是轻得没有人发觉。
一道金光闪过,流向原石林。
在魔宫中,邹容与和漠漠也相继昏迷过去,不知原因。比厌机急忙忙地召集所有能召集的医者给他们治病。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倒是说呀——治不好他们你们都去死!”比厌手中的长剑挥过,在他面前的一排医者就身首异处,倒在了血泊之中。
“魔君,魔后和少主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入土为安吧。”嬨季劝他说。
“你闭嘴!”比厌的双眼浸了血一般通红,连眼珠都看不见了。嬨季见到他这副模样下意识地往后退。比厌哪里肯方放过她,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高高举起,恶狠狠地说:“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盼望着容与他们出事!”
“魔君,魔君……”嬨季说不出话来,她是盼着邹容与和漠漠死去,但是这种话能承认吗?比厌会把她杀死的!
在浩渺深邃的原石林,万物寂静无声,柔和的佛光笼罩着浸血的原石碎片,以及那位白衣公子。无量佛光将碎片融合,凝聚成一滴血色的泪滴,上面是肉眼看不见的细纹,缠绕着中间那三个金色的名字。
随后,泪滴嵌入他的眉心,佛光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宗政澍缓缓下落,平躺在这个荒野之中。有两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不停地呼唤着他,“澍”,“父亲”。
他的意识被这两道声音唤醒,越来越清晰,可这两道声音却越来越渺茫。宗政澍彻底的醒了,同时,那两道声音失去了最后的联系。
宗政澍的眼睛睁开又闭上,为什么自己还活着,为什么自己还能呼吸,为什么自己还能感知,为什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回去吧,”佛祖的声音从他心底响起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也许人生不该有大喜大悲,不该有所谓的福祸标准,不该存在希冀、抱有幻想。这样就不会感到悲痛,感到彻头彻尾的绝望。原来一切只不过都是虚妄。
宗政澍走出原石林,回头望去,哪里还有林立的各种原石,这里和普通的荒野没有什么两样。这下想要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唯有不断地往前走。
回到殿前见过佛祖,佛祖问他:“宗政澍,你觉得你还是你吗?”宗政澍摇头,现在的他衣衫褴褛,面目沧桑,一无所有,他早已不再是原来那个他了。
佛祖又道:“你可知你为何还站在这里?”“佛祖告诉我,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回去。一无所有的人应该四海为家,浪迹天涯。”
“你为何还在这里?”佛祖又问了一遍,宗政澍迷茫地看着他,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何还站在这里。“看来你还是不明白。”
“原石林,我……”宗政澍喃喃自语,“每个人都有一块只属于自己的原石……”还有什么,他遗漏了什么吗?“只属于自己的,那我刻上去还有什么用?”宗政澍茫然四顾,“原石碎了,碎了……”听宗政澍的声音,他已经快要疯了。
“原石碎了,它的主人也活不了。”佛祖提醒他。闻言,宗政澍上下打量自己的身体,按理说他现在应该是魂飞魄散才对呀,怎么他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和佛祖交谈?“我的原石……”宗政澍望着佛祖,佛祖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没有碎,它活在你的心中。”
宗政澍一下子哭了出来,他慢慢地蹲下,双手抱头,涕泗横流,哭得不能自己。世上自有痴情人,缘深缘浅看不穿。
“以后的一切皆看你们三人的造化。宗政澍,你该走了。”
宗政澍擦干眼泪,朝着佛祖深深地跪拜。此时此刻,他的心又回到了他的胸腔中,充盈着感情带来的沉重。
宗政澍再次回到了那座寺庙。
“施主,你看外面。”方丈对宗政澍说。
窗外春暖花开,草长莺飞,远远的还有儿童放飞的纸鸢。宗政澍轻轻地说:“春天了。”
是呀,春天了,万物复苏,到处充满了生气,到处充满了希望。一百年前他来的时候是冬天,心如死灰。现在他的心是愉悦着的,随着风,去了它本该去的地方。
一百年前的人早已不在,宗政澍在那个小和尚的坟前放了一束花,虽然都最后他还是没能成佛,但是他应该不后悔的吧。
宗政澍从房间里面出来,迎面而来一个小和尚,拿出一包东西。“施主,沿途没有什么人家,你拿着这几只饼,饿了的时候能顶一顶。”
宗政澍在他身上,依稀看见了旧友的模样。他从小和尚手中接过大饼,微微地笑着,“多谢。”
小和尚憨笑着挠头:“施主,看上去你的心情不错。”
“是的。”宗政澍心情好就回答多了。
“那祝福施主以后都有美丽的心情。”小和尚虔诚地说。
“多谢。”宗政澍向他颔首。
离开寺庙,宗政澍迫不及待地赶回去,司徒蓉是要通知一声的,她应该也很关心,她要是知道了肯定松了一口气。还有樗里子,他可能早就不在解忧茶馆,依照他的性格,一定是去魔宫找邹容与,这样一来倒是省了他的麻烦。
现在他直奔魔宫就是了。路途中,宗政澍遇到了几起神魔两族的斗争,都是小面积的。宗政澍又摇摇头,现在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了。他是神仙,不过只是一阶散仙。他只想要去见他们,迫不及待的。
整日整夜地赶路,法力严重透支,宗政澍的眼睛都布满了红血丝,三天之后终于从西方圣地赶到了魔宫的外围。
宗政澍找了一家店,好好地将自己打扮一番,心中竟然有些怯,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