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身都只为纲常,薄命红颜谁见伤?
待得终风成永恨,犹将割骨报檀郎。
却说耿朗自九畹轩见鬼之后,益发看东一所如丰都地狱,连一眼也不敢瞧。时方腊月,大风时起,密雪常飞,日日与香儿、彩云****取乐。忽侍女传进一封手启,乃季子章邀赏梅花,上写道:
绛雪亭梅花盛开,昨于雪中一诣。见其都郁清刚,真世外佳人也。兄能洗却铅华,为此公作主人否?
耿朗道:“此约断不可不赴。”彩云道:“又非庆贺筵席,有甚要紧?冻手冻足,还作这寒酸事体。”耿朗犹疑未决。香儿亦道:“这样天寒地冷,家中尽足快乐,何必去寻清苦!”
耿朗乃写回笺辞却。季子章信道耿朗真病,即走马来看。耿朗只得作出不可以风的模样来接见。过了两日,公明达亦折简来邀,写道:连日瑞雪,庭竹蔚然。足下不能为此君一枉驾耶?银鹿既往,伫俟德音。
耿朗又被香儿、彩云所阻,亦以疾辞。自此耿朗在家与香儿、彩云谑浪狎游,未免终朝累日。笙歌酒宴,时常彻夜连宵。于时云屏病已全愈,欲要解劝,难以说得。一日大雪,云屏在楼上设酒,邀梦卿、爱娘、香儿、彩云赏雪,彩云因将帐目交还云屏,云屏即令帮办。五个人方才坐定,耿朗亦走上楼来,道:“如此胜会,如何不令我知?”云屏道:“我这会,是宴好姊妹之会,不是撮合夫妻之会。若要告知,岂不是为你与二娘了?”耿朗道:“我与二娘,有甚不合?劳众卿费心。”爱娘笑道:“我们五个人,五份杯箸。官人是不速之客,坐位既与二娘相近,你两人暂且合用一用罢。”耿朗一则数月以疏远过甚,二则碍着云屏、爱娘,不好推辞,便将梦卿的半杯酒一饮而尽。爱娘拍手道:“谁说他两人不合!”因又向梦卿道:“二娘何不递个双杯?”梦卿于是又亲奉一杯,耿朗亦一饮而尽,即将原杯斟满送回。爱娘笑道:“大娘此会,究竟是撮合夫妻之会矣。”云屏道:“若果算作撮合,他们明日须还我一席。”爱娘因向耿朗道:“官人果肯还此席否?”耿朗道:“必然还,还!”爱娘因又向香儿、彩云道:“四娘、五娘肯作保官否?肯作时,须具个甘结来。”两个人俱是一齐笑允。
爱娘又道:“二娘今晚须与官人商议,均均匀匀,各出一半,不要都派在官人身上。”是日大雪不寒,微醺即止,欢然终席,至晚方休。晚间耿朗在爱娘房内,爱娘使人邀来梦卿,三人同坐。爱娘道:“日间所言,二位何不面议?”耿朗不语,梦卿道:“姐姐代为一算可也。”爱娘道:“代算不难,妹妹能替我留此客乎?”因笑向耿朗道:“客官看此儿绿衣清雅,何若竹卿?素面温郁,何若梅妃?公真自命薄情,早觉扬州之梦耶!”
耿朗亦觉心动,但蛊惑日久,明而复暗,因命取酒连饮数杯,颓然睡倒。爱娘因留梦卿同榻,梦卿道:“不可!日间相会,亦是以色媚人。夜复相就,则是以淫自献。以色与淫强邀人之容己,难宽解于万一,如其不容,姐姐又何以处我!”爱娘怃然,梦卿辞去。次日耿朗又在香儿房里,公明达、季狸又合词来请。香儿作主,便令人辞却。谁知耿朗在家酒色过度,精神散耗,感冒风寒,一卧不起。云屏随请医生调理,日甚一日,医药无效,气息奄奄。康夫人求神问卜,告地呼夭。云屏、爱娘,神消气丧,渴废食忘。香儿、彩云恨人怨鬼,泪眼愁眉。
梦卿昼看夜守,煎汤煮药,一连数日。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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