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那些针筒跟打点滴的事,是谁会啊?
这问题到这会儿有了答案,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元官熹要接手打针的工作!
“如果你不行的话,不要逞强。”她非常非常的担心了,忧虑中,忍不住最后的劝说:“我不是看不起你,但这种专业的事,我觉得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比较保险,就算你们不信任村子里小诊所的医生,但人家好歹也是读了几年的医学院毕业的,打针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不是比较好吗?”
“放心,只是打个针而已,这种事还难不倒我。”挤出针筒中的空气,元官熹的动作看起来果真非常纯熟。
而已?
这种事,能叫做“而已”吗?
又不是吃饭、喝水这种生活小事,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可以把这种事说得那么稀松平常呢?
“如果你坚持要自己来,那么”看着他拿针筒靠近,她感到非常害怕“能不能请你先让我起来?”
她还被雷冬凛给紧抱着,也不知道昏迷的人哪来的蛮力,自从刚才一把抱住了她后,竟然死扣住了她,让她进退不得,真是有些的伤脑筋。
她伤脑筋,元官熹却不然。
“我觉得这样很好啊。”他很明显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元官!”她有些恼了。
“虽然你不乐意,但我是认真的。”元官熹上前帮了一把,让她得以脱身“难道你没发现,有你在,凛会克制他的态度,比较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有吗?
如愿从雷冬凛的身上爬了起来,她的表情很好懂她不懂他在说什么。
“总之你先顾好他,别让他乱动。”
她直觉依他所言行动,赶紧抓住雷冬凛的臂膀,小心翼翼的防范,怕真有什么意外发生。
元官熹没了后顾之忧,二话不说,一针直直往肉里扎了进去,然后,在注射葯剂的时候,很突然的开口
“凛啊!他不像你想的那样,会是一个注重亲子关系,把心力放在女儿身上的人。”
童菫楞了楞,没料到他突然开口说这些,而且也不太信他的话。
“凤儿上课时,凛常常陪着坐在一边,你以为那是他的关心,所以陪着上课吗?”既然开了口,元官熹就不打算有所隐瞒“错了,他只是想待在你的身边而已。”
“你怎么这么说!”她不以为然,忍不住暗暗庆幸着,还好凤儿的病况好转,已经退了烧,在找元官熹来之前,她已将凤儿送到宁封的房里、托宁封代为照顾,要不然,这番话让小孩子听去了多不好。
不过,庆幸归庆幸,但也得把话说清楚。
“为人父母的,关心自己的小孩是天经地义的事,那是天性。”她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能扭曲它,还拿它来说嘴。
响应她的正义凛然,元官熹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直指道:“你所谓的天经地义,在雷家是不管用的。”
“什么意思?”她不懂。
“雷家不是一般的家庭。”他提醒她“凛的个性想法更不像一般的人,凤儿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童菫一楞,没想到他会突然扯到凤儿当什么证明。
“难道你从没怀疑过,凤儿没有妈妈的说法?”见她还一脸莫名,元官熹真服了她的不知不觉“再怎么说,凤儿一定是从哪个女人的肚皮生出来的,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生下小丫头的女人上哪儿去了?”
“呃”她确实是没想过,因为那是人家夫妻的私事“我想,雷先生跟雷太太之间的事,无我无关,所以”
“没有雷太太。”简单一句,中断她的话语“从来就没有这一号人物的存在!”
没理会她的怔然,他微笑,专注于针筒中所剩不多的葯剂,续道:“凛孤僻的个性,是天生还是幼儿时期培养起的,没人知道,大家只知道,他的孤僻是日益严重,以他这种冷僻、不与人亲近的个性,你以为他真可能老老实实,或是随随便便就让个女人当上他的雷太太?”
“但、但是凤儿”童菫有点错乱了。
“小丫头是人工受孕下的成品。”拔出针头,元官熹面不改色的道出鲜少人知的真相。“卵子是买来的,生下她的女人,也是凛花钱让人找来的代理孕母。”
“为什么?”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需要继承人。”答案十分简单。
“你的意思是,凤儿的存在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继承人,其它的再无任何意义?”她不信,拒绝去相信有这样的事。
“就算是,也不能怪他。”元官熹说的实际“他的个性与成长环境不像一般人,父慈子孝这一类天伦和乐的事情,他从未见闻,你不能硬逼着他明白或是接受。”
童菫沉默了,总算确定了这对父女间的生疏感并非她的错觉,雷冬凛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女儿。
看着那因为昏迷而无防备的睡颜,童菫无法言语,心口处隐隐泛着疼。
单纯的个性让她完全无法想象,到底是经历过什么,又是受着怎样的教育,是怎么样被教养成人的,才会造成雷冬凛现今孤僻的个性,让他变成一个失去感受力、也不知如何表达自己情感的人?
元官熹把她的反应全看在眼里,忽地又说:“凛的母亲是一个很好强的人,即使是利益关系的婚姻,她也无法接受丈夫娶小,把注意力放到其它女人身上,因此,在接二连三的发现丈夫的风流韵事后,怀着身孕的她气不过,没出口知任何人,一个人飞到了国外,就此断了所有音讯,再也没有讯息。”
“你说过,他是六岁才被接回雷家的。”不自觉的握住那泛着高温的大掌,童堇记得这件事。
“没错,凛六岁那年才被接回来。”元官熹补充经过“那一年大表姐也就是凛的妈妈染病去世,是临死前交代了邻居代为联络,凛在她客死异乡后才被接了回来。”
她注意到他的称谓,又是一怔“大、大表姐?”
因她的错愕,他像是想起来,顺道补充一句“忘了说,因为上一代的问题,按辈分来算,凛的妈妈是我表姐。”
“这么说你其实是雷冬凛的叔叔?”童菫吓了一跳,但又觉得不太对劲“可是凤儿都叫你小元哥哥?”
“这样比较好听呀!”他笑眯眯的,说的理所当然“总不能真让她按辈分叫我叔公吧?我才多大而已,真要被叫到公字辈去,感觉多奇怪。”
错乱感让童菫无法思考,总觉得脑子被搅乱一片,让她无法好好思考“有钱人的家庭关系都一定这么乱吗?”
“有吗?还好吧!不过是中国人的辈分关系在作祟,不然,其实事情很单纯。”
“单纯的家庭会把孩子教养成他这样?”身旁正躺着一个活生生、血淋淋的真实案例,童菫才不信他的话“除了风流的爸爸、倔强的妈妈,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他的成长过程中,除了继承人的身分,到底是有谁注意到他,真正的关心他?”
“注意跟关心也不是没有。”他说出很欠扁的举例“当时雷家的主事者十分注意凛的才能,关心他适不适合继任的问题。”
“就这样?他们关心跟注意的就那些?”童菫为之绝倒“难怪他会是现在这种样子,你知不知道,他们把好好的一个人,扼杀成一具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嘿!记得吗?我一开始就是在跟你谈这件事。”元官熹出声提醒她。
这本来就是他的打算,让她更进一步的知道雷冬凛这人,有些事是得抓着机会进行改变的。
“自从凛被带回雷家后,他一直就是这种孤僻、不让人亲近的个性,特别是在他被正式付予继承家业的重担后,情况更是变本加厉,他似乎是为了责任感而活着。”
微笑,但是有些的伤感。
“为了责任,他可以花钱买卵子、找代理孕母,只因为他的责任;还得为家族留下一个继承人就像你说的,他简直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阗言,童菫只觉得好心疼、好心疼,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活得如此悲哀?人生中的所有,竟然只有责任?
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难道你们不能帮他吗?”她急问“帮忙想办法改变他?他不是还有两个弟弟?”
两手一摊,元官熹直接反问她“怎么帮?怎么改变他?”
问题被丢了回来,她被自己的问题给问住。
想起雷冬凛喜怒不形于色,想起他的漠然,想起他平日拒绝任何人接近的冷傲模样,她只能无言。
元官熹也没指望她能回答出什么惊世对策,径自道:“曾经,我以为他这一生大概就这个样子了,反正继承人也生下来了,连影子他也找到了”
“慢着!”她不想打岔,但他的话实在很奇怪。“什么影子?”
“那是辅佐者的代称,性质可以说是保镳,但其实是事业上的全能助手,雷家一直有这样的习惯,会收养具有姿质跟特别天分的孩子回来当影子,就像凛有行韬,焰有行隐,而海宇身边一直有行衣日后,凤儿的身边也少不了宁封这个影子的存在,道理一样。”元官熹解释。
“宁封是个影子?”童菫听得一楞一楞,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这样的事,深深的感觉到有钱人人家的做事方式,果然不是寻常人所能想象的。
“没错!宁封是凛精心挑选回来的孩子,是凤儿日后的影子,就因为这件事也安排好了,凛再无后顾之忧,我一直以为,他将躲在这雷园中,运用网络科技遥控一切,直到他尽完责任。”
这种空洞到近乎可悲的人生,童菫光是听都觉得不舒服,没想到这种事却是真实的存在,而那个真实,正因为病重而昏迷不醒当中。
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因昏迷而显得脆弱的面容,童菫觉得怜惜,心口更是蔓延着一股疼痛感,一种她不知从何而起的疼痛感
元官熹像是不觉她的沉重,说道:“在你出现前,我一直就这么认为,料想到他老死的那一天,陪着结束他机器人的生涯的,也只有镇日与他为伍的数字,不过我现在不这么想了。”
童菫一下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她问,表情楞楞的。
“说你迟钝,还真是侮辱迟钝这两个字。”元官熹笑叹。“绕了这么一大圈,你还搞不清我要说的重点吗?”
“真抱歉。”她温良无害,却也不是没有反击能力“因为你绕了太大一圈,我错过了你要表达的重点。”
“重点就是你。”顺应女士的要求,他这次直指被错过的重点“现在能改变凛的人,就只有你了!”
“我!”童菫错愕,非常的错愕。
“是啊!当然是你。”笑眯眯,笑眯眯“我一开始不是说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就是我说实话,但你却认为我在胡说八道的那时候。”他笑眯眯的说。
因为他的提醒,她的记忆快速的倒带再倒带
元官熹非常的好心,拿出他的良如,把刚刚拍摄的画面播放出来,好方便她明确记起,他所指的是哪一段话。
画面重现,小小的液晶画面中,雷冬凛握着她的手,看似清醒的说着她无法理解的话,关于那些“要李家垮台”、“为她讨回公道”之类的话语。
“你以为这是他烧胡涂说的谭话,但是换个角度来想,这何尝不是他最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所说的真心话?”
真、真心话?那些奇怪的话语,竟是雷冬凛的真心话?
相较于童菫此时呆楞的模样,分外显出元官熹的好心情。
“如果没让他放在心上,他怎么会记得李明帆这号人物?又如果不是太放在心上,他又怎会费心让行韬解决李家,好为你出一口气?”笑眯眯,可目光却是似有若无的看向两人交握的手。
童菫察觉他的目光,也是到这时才发现,她竟然一直握着雷冬凛的手没放过,当下赶紧松手,就像是被电着了一般。
“事情事情不能这样解释的吧!”她有些的慌乱,心里乱成了一片,总觉得不该这么解释。
“还能怎么解释呢?”元官熹从容以对“记得我说过吗?除非已到昏迷的地步,不然凛不许任何人近身,因为,他认定那是软弱的一面,而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那一面。”
她点头,当然知道这件事,因为之前的他总是那么的恶劣,有事没事就为了他的实验而惊扰到雷冬凛,惹得她老想拿东西丢他。
“连我这个极为熟识的人都被他排拒在外了,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你想”元官熹笑着,很贼咪咪的那种笑容“为什么独独是你成为那个例外,可以留在他的身边却不至于惊扰他呢?”
“那是那是”她真被问住,因为,她从没想过这问题。
“更别说是他不顾自己病人的身分,半夜学着凤儿要跟你挤地铺。”随口又是一个有力的例证“若不是太想亲近你,无原无由的,他会反常到那个地步?”
童菫完全答不出话来,正好让元官熹下结论
“也许你不信,但是凛他动心了。”微笑,让人感到刺目的微笑“是你!你让他动心了,让他成为一个可以被改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