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华丽外观打造出“东方财阀”台湾分公司的气派,楼高三十二层,顶楼处还有一个可容纳一百人的宴会厅,进人迎宾大厅之后是环绕巨型傲狮塑像的水池,这栋出自东京首席建筑师之手的商业大楼,短短一年内已成台北的新地标,尤其在夜晚仰望其炫目的外表,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太美了!”首先步下轿车的东方拓一眼睛一亮,看腻了位于乌节路上的东方财阀本部,夜色里乍见这栋耀眼的建筑物,他的赞美百分之百出于真诚。
“现在不会埋怨盟主父亲叫你来当开路先锋了吧?”东方撤六微笑,今天的他难得西装笔挺,浪荡不羁的本性完全被考究的服装掩饰。
东方毅七最后步下黑色轿车,他抬眼瞄了瞄那烙在建筑物前方的东方财阀四个发光立体大字,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不过尔尔。”毫不客观的评价出自毅七之口。
欲建造台湾分公司之初,他曾毛遂自荐要担任大楼的建筑师,不意被东方龙腾一口驳回,因此一直记恨在心,他明明就有建筑才华的,为什么没有人肯相信他?虽然他曾在监造核城分公司时让那栋大楼不小心垮下来,不过那也不能代表什么不是吗?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嘛,真的不能代表什么。
“我倒是认为非常高明!”拓一咧嘴一笑。“比起某栋可怜的未成品,这栋大楼就显得可贵多了。”
“那不是我的错”毅七还想狡辩。
拓一笑笑的点头。“我知道,是风的错,摈城风大嘛,吹倒几栋钢筋建筑物也是常有的事,谁说是你的错了?谁说我就拿刀砍谁。”
“本来就是。”毅七扬扬嘴角,拓一的结论深得他心。
撤六也笑道:“摈城分公司的倒塌是因为地基包商偷工减料,父亲心知肚明,不让你设计台湾分公司是因为那位东京建筑首席是他的至交好友,不能不卖面子,父亲早知道你的建筑才华远远凌驾在那位皇室建筑师之上。”
“我的建筑才华远远凌驾在皇室建筑师之上?”毅七难以置信地扬高尾音,他从来就不知道,原来他在父亲的心目中评价这么高呀!
“难道你不知道?”撤六犹自带笑。
“我真的不知道。”毅七满足的叹了口气。“唉,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我就知道老一辈的人总是含蓄的,欣赏我的建筑才华?*党隼矗伪乜嗫嗦裨谛牡祝压帜钦笞涌疵酥鞲盖鬃苁怯粲艄鸦丁!?br>
撤六忍住笑意,正经地说:“你了解就好,老人家确实是不懂得将欣赏挂在嘴边,现在你不会怪他了吧?”
天知道当按城分公司倒塌,父亲曾又震惊又火大的下旨。“永远不许东方毅七再碰任何东方家有关建筑的事业,违者,格杀勿论!”
“当然不会。”毅七已经完全陶醉在才华被肯定的快乐里。
拓一与撤六对看一眼,嘴角皆不禁流泄出笑意,没看过有人听假话还听得这么高兴的。
“总裁、副总裁、总经理,这里不是久谈之地,三位是不是要到办公室看看呢?”公关部何经理觑了个空,好不容易才顺利插话。
十月天的夜晚,秋凉有风,但他却汗流侠背,因为他对三位新老板的习性脾胃完全摸不着头绪,尽管平时舌装莲花也无用武之地。
接机后,他以为视察公司是明天的事,万万没想到三位大老板一下飞机便要求直接到公司,吓得他立即打消要回家与妻儿共进晚餐的计划。
“走吧。”撤六颀长挺拔的身躯率先往光亮的自动玻璃门走去。
这是上星期在东方财阀月结会议上达成的结论,以台湾分公司取代香港分公司的位置,东方龙腾单方面决定由他浪荡成性的长子东方拓一、长年云游在外的六子东方撤六及素有电脑资料库之称的七子东方毅七,共同在东方财阀台湾分公司掌舵,一年内不得返回星洲。
“这里是专属电梯,三位请。”
何经理小心翼翼陪在三大巨头身边,以往东方财阀台湾分公司的最高领导人是位脾气修养都极佳的好好先生,那位好好先生是他们幕后大老板东方龙腾的莫逆之交,管理公司不过是玩票性质,听闻今后公司将由他身边的这三位东方少爷接管,想来日子不会太轻松了。
“不必惊动任何人。”电梯门阀上前,撤六低声调吩。
华丽的总裁室、副总裁室与总经理室皆位于三十楼,虽然大楼灯火通明,但大部份的职员已经下班,余下的职员只当公关经理在接待大客户,并没有对这三位夜晚的访客多加留意。
“是的。”何经理将顶头上司迎进宽敞气派的总裁室,心腹助理随即端来三杯热咖啡。
“你可以出去了。”撤六好笑地进退战战兢兢的何经理,他一向随兴所至,兄弟三人来参观公司更是临时起意,没想到却弄得这位来接机的何经理如坐针毡,真是罪过。
何经理闻言,恭敬的退下。
“太舒服了。”拓一坐进考究的高背牛皮椅中,手倚着把手玩世不恭地转了个圈,他面向帷幕落地玻璃窗,顿时,大台北盆地的夜景尽览眼中。
“这种舒服的日子不会太久。”毅七看了看他不离身的通讯器,精巧的仪器闪着红灯,显示有讯息进人。“东方盟分支的回报,已和龙帮后人取得联系。”
拓一不以为然的扬扬眉梢。“这么快就要开始工作?”
说实在的,对于此行他直到自前为止还是抱着浓浓的度假心情,一点也没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压力,甚至他还计划把路湘弄过来陪他,准备好好玩遍宝岛的好山好水,预支他们的蜜月假期。
“这是我们此行的要务之一不是吗?”撤六不喜欢拖泥带水,他吸了口香醇的热咖啡,淡笑道:“早点把玉玺交回,也可以早点了却盟主父亲的心愿,已经二十年了,这块玉玺恍如他的心头大石。”
除了以台湾的分公司取代香港分公司外,此行东方龙腾另有要务交予他们三人将一直托放于他身边的龙帮玉玺交还给龙帮后人。
二十年前,东方龙腾与龙帮帮主曾义结为兄弟,后来龙帮惨遭血洗,大批帮产必须靠玉玺才可取出,但龙帮帮主的后人却下落不明,东方龙腾便苦无机会将托管的玉玺交回,近日他好不容易打听到龙帮帮主唯一传人在台湾的下落,因此迫不及待要三个儿子来替他归还玉玺,了却心愿。
“谁不想早点把这块麻烦的玉玺还回去。”毅七不耐烦的抱怨。“现在可是有两大帮派同时要抢夺它,放在身边就像放了颗定时炸弹。”
“野心家到处都有。”撤六没将毅七的抱怨放在心上,身为东方家族的一员,见干戈如家常便饭,他早已习惯。
“别讨论这么扫兴的事。”拓一兴味浓厚地提议“我们何不趁着一切还未上轨道之际,去了解了解台北的夜生活,听说这里的夜总会毫不逊色于东京银座。”
“人生得意须尽欢!”撤六笑问,他早知道与拓一同行必有此后果,虽然拓一已经名草有主,还是很坚持要偶尔调剂一下。
拓一深得我心地笑。“莫待无花空折枝!”
东方财阀的女性职员一律穿着浅紫衬衫和深紫窄裙,秋分时加一件v领深紫背心,入冬则多一件毛料深紫西装外套,饶是衣物相同,穿在不同人的身上硬是会造成不同的效果。
“听说我们公司要大裁员了。”尹甄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对身旁的袭千紫说,尹甄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穿上刻板的制服仍然似槟榔西施般的喷火,小小的腰肢更显出她丝质衬衫下傲人的胸部是多么丰满。
“谁说的?”闻言,千紫立即紧张的抓住尹甄的手臂,一大早想睡的神智不清全被赶走了,体型袖珍纤细的她穿上制服就没有尹甄身上的效果那么诱人,但是淡雅的紫色穿在她身上,却别有一番清秀佳人的气质。
“听说的。”尹甄一本正经的回答,随即,她轻轻甩脱千紫的五爪,以极优雅的动作拍平衣袖。“千紫,你以后别这样抓我,很难看,如果刚好有什么好男人在注意我就糟了。”
“听谁说的?”千紫没理会她后面那一长串抱怨,只抓住前面的重点裁员!她最怕听到这两个字了,因为像她这种对公司没什么贡献又可有可无的小职员正是裁员的第一目标。
“大家都在说。”尹甄撇撇唇,对她这种后知后觉又消息不灵通的工作态度深深的不以为然。
她不知道除了准时打卡上下班之外,千紫的生活还有什么色彩可言?花样年华的她,既不留意身边的好男人,又不好好打扮让身边的好男人留意她,每天只是安份地待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尽忠职守,从不找机会到别的部门去晃一晃,真枉费她进到东方财间这种黄金单身汉俯拾皆是的大集团。
“为什么我不知道?”千紫的担忧浮上小小的瓜子面庞。
她不能失业,这份工作对她很重要,她可以不吃饭,但元元不能不吃饭,要是失业了,毫无积蓄的她只好去化缘养家糊口了。
“有什么是你知道的?”尹甄嗤之以鼻的哼了哼,数落道:“你连去年我们公司最大的花边新闻都不知道,直到看见薛副总和林秘书手牵着手来上班,才知道他们结婚了,你不觉得可耻吗?这件事在公司里可是沸沸扬扬的整整传了一年哪!”
千紫皱皱眉,无辜的辩解。“我不知道那是因为我觉得那跟我的工作一点关系都没有呀。”
“怎么会没有关系?”尹甄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薛副总结婚,那就表示我们可以嫁的好男人、有钱的男人、金龟婿又少了一个,这还没有关系?还不严重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薛副总。”千紫说完润了润唇,偷偷看了尹甄一眼又小声地加上一句“而且我想薛副总也不会看上我。”
尹甄骄傲的挺了挺她丰满的胸部,神气地说:“没错,他不会看上你,因为起码他看上你之前会先看上我。”
老实说,她非常喜欢千紫,现在像千紫这么纯又蠢的女孩已经很少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在千紫面前总有老鹰保护小鸡的感觉,捍卫她,以免她被公司里那些辣美眉欺负。
“尹甄,我们别讨论薛副总了。”千紫一颗心乱得很。“反正我们都没机会嫁给他,还是说说公司裁员的事,你知道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我每个月的支出都靠它了”
“别那么紧张。”尹甄艳红的唇角扬了扬。“虽说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这把火未必会烧到我们,说不定来了新老板,不裁员反而全员加薪,我们公司的营运状况不是一直很好吗?裁员只是不可靠的传言,既然是传言,我们就不必太去在乎它。”
“你真乐观。”千紫叹了口气。
她与尹甄是同一期进人东方财阀事务课的职员,平常的工作说重要不重要,最适合像她这种明明大专有毕业,却偏偏又没有一技之长的人担任了。
她敢打赌,像她这样的女性事务员个个都没事业心,大家只是来这里找长期饭票罢了,不像她,她是真的因为需要一份薪水而来的。
“不乐观又能如何?打起精神来吧,听说大老板今天就会来公司,我们好好表现一番,滑一跤也好,在餐厅里喷饭喷汤也好,总之表现得抢眼一点,搞不好会有机会成为总裁夫人或副总裁夫人或总经理夫人。”
尹甄又兴奋起来,对东方财阀上下的男性职员都了若指掌的她,期待灰姑娘的美梦会在她身上成真。
“唉”千紫没精打彩地与神采飞扬的尹甄一起走进东方财阀洁亮的大门,她才不期待成为那些什么什么夫人,她只想成为不被裁员的人就满足了。
斑跟鞋踩着迎宾大厅地面光亮的大理石,答答的声响清脆好听,然而千紫的心情却是沉重无比,十月耀眼的阳光在她视线之前也蒙上了层灰。
她半眯起眼眸望了望头顶上方由彩绘玻璃透进来的阳光,失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命运总是不由她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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