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清冷的光线从层叠云雾中探出头来,路灯的微光下,枝叶的树影泼了一地,携同落叶点缀成一幅意境丰富的油墨画。
偶有凉风穿堂而过,绕着洛颜的脚脖打转,她呼吸紧促,扶着车把的指尖逐渐收紧。
掌心一片汗渍。
半晌,她从风声中找到自己疲倦的声音,像是被吹散的轻纱,缥缈却掷地有声:“是。”
初中毕业那年,她跟两个朋友约定好一起来一中参加入学考试,她拒绝了洛文强派专车接送她的提议,第二天独身骑自行车去找朋友。
当她满怀欣喜的敲开朋友的门时,她们给出的答案都是,父母不同意,坚持要送,然后委婉的表达了歉意。
她向来不会勉强别人,笑着说没关系,之后一人踏上征程。
但是她方向感也不是很好,在荒无人烟的马路边险些迷了路。
当她在十字路口迷茫的探寻信息时,遇到了其中一个朋友的家长,她已经送了学生回来,看她站在路边踌躇,就给她指了路。
洛颜表达完感谢,刚推着自行车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见那位母亲跟旁边人絮絮叨叨地说:“太任性了,非得自己骑车去,这不迷路了吗。”
六月末的天,微风轻抚过她的发梢,风和日丽。
可她只觉得浑身发冷。
洛颜有时会意外跟别人提起这件事,别人的回答无非是:“你傻不傻啊,就应该答应你爸专车接送啊。”
但当她把事情告诉陆淮琛的时候,他眉峰微锁了一瞬,转而语气温和地说——
“洛颜,你没有必要对任何人都这么好。”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报答你的善良,你也不需要一直小心翼翼一直迁就,值得的人永远不会走散。”
她愣住了。
这世界上似乎只有一个人,能够察觉到她眼里所有的情绪,并且轻而易举地看穿她的内心。
她在这人面前,什么铠甲和伪装全都碎的一塌糊涂。
树影婆娑,雾云飘散开来,清冷的月光洒了一地。
耳畔隐约能听到马路上呼啸而过的车流声,陈子恒面容有些僵硬,他缩了缩沁着凉意的手指,感觉凉风有些刺骨,如同冰锥一样入侵四肢百骸。
洛颜轻轻开口:“其实我与你根本没有熟到凡事都推心置腹的份上,如果之前我有什么令你误会的地方,我跟你道歉,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所以麻烦你不要再把心思搁在我这儿,更何况你只是一时兴起。”
听到这儿,陈子恒冷笑一声,眼底的嘲讽显而易见:“那陆淮琛跟你就是一个世界?你还是不够了解他,你以为他对你能有几分真心?你玩不过他——”
“那这些也不需要你告诉我,”洛颜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话,眼底的光比霁月还要清明“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愿意接受他的世界,路是我自己走,无需旁人干涉。”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默,陈子恒的喉咙仿佛被杂物塞住,被洛颜强硬的气势压得无话可说。
她是对的。
片刻,他缓缓松开握紧龙头的手,眉睫低垂着,表情掩藏在阴暗中模糊不清。
洛颜翳了翳唇,话提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她目视前方,推着自行车与他直径擦肩,再也没有回头。
其实她心底还有些感谢陈子恒。
他的话让她意识到,不知不觉中,她对陆淮琛的喜欢,已经满到可以化为冲锋陷阵的勇气。
在她承认的那一瞬间,心底像是沉甸着一片滚烫的热流,足以激起绵延不绝的浪花。
陆淮琛从政教处解放的时候,夜色漆黑一片,连繁星都消失匿迹。
教导主任关上灯走出门来,边锁门边说:“谢谢陆同学帮我整理资料,不如我送你吧,他们早就放学了。”
武大郎给他讲完运动会招募的注意事项之后,又把他派到政教处帮教导主任,他虽然性子桀骜,但也有意躲避洛颜,便答应了。
谁知已经这么晚了。
她应该早就走了吧?
他心里这样想着,转身拒绝了教导主任,之后加快脚步往楼梯上走去。
教室早就陷入一片漆黑,门锁紧闭。
陆淮琛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打开数据连接,微信里没有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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