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阿扬入睡后,许连雅的旧号码进了一条电话。
她一直没有销号,后来进入流量时代,换了个套餐便接着用,尤其这几年已经没有了漫游的差别。微信推出后,顺便也注册了号。新旧号码混用。
这么晚来的要不是急诊病号,要不就是
许连雅接起电话,礼貌地“喂”一声。
两头安静下来,好像他们处在同一个空间似的。
“你还用这个号码。”
“就你没打过了。”
“要睡觉了吗?”
“还行。”
“那下来下。”
“什么?”
“你家楼下。”
许连雅走到卧室窗边,防盗网挡着探不出头,贴窗上看不见楼下。她又跑到阳台,急得小腿撞了茶几角。
防盗网往外凸了一段,她可以看清了,一块灰白的亮屏荧光棒一样挥动出弧形。
“你跟踪我?”
“散步。”
许连雅冷笑“你这散步路径够曲折的啊。”
“不知不觉了。”
不知是黑夜还是距离给了他胆子,讲话越来越没谱。
赵晋扬又说:“我就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住这里。”
许连雅带着辩解的意思“这里离店面近。”
“是吗。”
赵晋扬像要给她拆台,许连雅怕他再问下去自己就先招了。
“你下来一下好吗?”
“我家人都睡了。”
“你又没睡。”
“”“来吧,我等你。”
像一个温暖的怀抱在前方等待,恳求中混着引诱,许连雅险些要上钩。
“赵晋扬,你别那么无耻。”
“反正你早骂过我流氓了。”
许连雅明明想骂他,想得浑身战栗,但又抑制不住想笑,而最终咬了咬手背,压住笑声。
她打心底还是更喜欢这样的他,放松又无所畏惧地与她调笑,而不是深深看着她什么话也说不出。
“你笑什么。”
“我没笑。”
“我听到了。”
“你幻听。”
许连雅觉得这样没营养的对话可以持续到天明,她不能这么被他带跑节奏。
“我要睡了。”
“”嘴角噙笑“拜拜。”
**
许连雅赶在晚饭时间前到的水果店。
“就你一个人?”
“伙计吃饭去了。”赵晋扬说。
许连雅从包里掏出一百块,递给他“上次的。”
“还记得啊。”赵晋扬真接了。
许连雅提了提挎包的肩带,赵晋扬也望着她。
“要不一块吃饭?”
几秒象征性的矜持后,许连雅点头“吃呗。”
“不过要等会,等人回来。”
“嗯。”水果店不大,密密麻麻码着五颜六色的水果,香味怡人。
那张木质躺椅宝座一般存在,许连雅坐到旁边的塑料凳上。
“你一个人忙得过来?”
“没什么大问题。”
想想也是,切榴莲也难不倒他。
有客人来了,赵晋扬忙着去招呼,许连雅就在后面静静看着。
这样子好像她刚认识他那会,他在外头修车,她就坐在里边等着。
一会打工的伙计回来了,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赵晋扬和她一块走出去,问:“想吃什么?”
“你那做饭方便么?”
赵晋扬侧了下脑袋“你想去我那?”
“不去算了。”
笑容轻佻“来呀。”
许连雅故意避开他的眼神。
“不过要先买菜。”
许连雅往水果店回看一眼,说:“带两个柠檬吧。”
赵晋扬回去拣了一包。
“红茶有么?”
“备着呢,就等你。”
“”要不是在夕阳余晖里,许连雅两颊颜色早泄了底。
赵晋扬带她去的是菜市场。
“这个点没什么好牛肉了。”
许连雅愣了一下“又不是非要吃牛肉。”
赵晋扬有使不完的笑似的“吃鱼么,给你做我们那边的啤酒鱼。”
“都行。”
赵晋扬挑了条草鱼,请老板剁好,又去买了几种蔬菜。
菜市场过道狭窄潮湿,许连雅一直跟在他后面,他有时会回头看一眼,确认她没丢。
拎着两袋菜回到住处,赵晋扬已经空不出手拿钥匙了。
“帮下忙。”
他把左边身转向许连雅,胯部抬了抬。
“哦”裤袋口有点贴,许连雅伸手进去,感觉手腕被锁住似的。口袋里很暖,许连雅先摸到了手机。
“右边一点。”
气息飘到许连雅耳朵,暖得跟被捂上一样。
又往右一些,许连雅探到底,终于勾出了钥匙串,却带出了几张零钱,她只好又把它们塞进去。
一房一厅单调而整齐。赵晋扬让她随便坐,提着菜进了厨房。
许连雅倚着门框看着他忙碌。
“不怕吃油烟啊?”
许连雅说:“又不是没吃过。”
赵晋扬便不赶她了。
他单手洗菜切菜,番茄青椒比榴莲简单多了,即使炒菜时候,下调料和翻炒也不慌不忙。由于一手一直插裤兜,姿态更显游刃有余。
味道出来,睡猫也馋了。
看到他能正常做事,许连雅莫名心安。
“我来泡冰红茶。”她说道。
长方形的饭桌靠墙而立,赵晋扬往许连雅身旁坐下,刚拿起筷子两人手肘就碰到一起。
“换个位。”
赵晋扬端起饭碗坐到她左手边。
赵晋扬鼻尖冒出了细汗,许连雅说:“到家了还穿长袖,热不热啊。”
“习惯了。”
许连雅便不再劝。
嘴巴忙碌起来,沉默也跟着降临,小小的客厅只有咀嚼的窸窸窣窣。
许连雅放下空饭碗,端起了冰红茶。
这是一个讯号,许连雅和赵晋扬都记起了两人冰红茶味道的初吻。空气更凝固了。
“你现在还在过渡期吗?”
“啊?”赵晋扬还在神游。
“你还做以前的工作吗?”
许连雅以为他现在还像当初在修车店。
“不做了。”赵晋扬说“我现在不是警察了。”
“嗯。”她低头看那杯茶,明明什么也没有,却不住轻轻摇晃着。
“你回南宁多久了?”
“去年回的。”怕她先问出来,赵晋扬坦白:“去年一直在住院。”
“怎么弄的?”
“出了点意外。”
赵晋扬几乎不曾跟她提过遇到的凶险,只交代一个比新闻报道还简单的结果,也许他觉得倾诉过程是博取怜悯。
许连雅便不再问下去。
赵晋扬也端起冰红茶时候已经八点过,许连雅说:“我九点半前得回去。”
他消化这句话的含义比呷一口茶的时间还久。
“够了——”他忽然放下杯子,一把拉过她,牢牢吻在她唇上。
许连雅搁下杯子,跟着他牵引站起,环住他的脖子。
新鲜的味道,陈年的情意,在唇齿交缠间蔓延。
两只玻璃杯经受不住桌子的晃动,倒了下来,两股茶红色液体交汇在一起,一滴一滴聚成细线,流到地上。
赵晋扬推着她往卧室,板床硬邦邦的,他先倒上去,让她垫到身上来。
“能拿开吗?”许连雅有些不满地扯了扯他的右臂。
赵晋扬愣住。
“碍事。”
“会吓到你的。”
“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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