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阿扬回来才一个月……”
“他已经脱毒快一年了。”
“老大,您也清楚,这东西心瘾比毒瘾更难戒。”
雷毅又狠狠吸了吸烟,“但你清楚阿扬心里怎么想的吗?”
“……”
“你觉得对他的考验来得太快,他可是恨不得从戒毒所出来那天就回到警队,为什么?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废物’。一个缉毒警察还被毒品毁掉了,这对谁来说都是个笑话。”雷毅说,“我现在是让他光明正大地接触毒品,如果他有半点不正当的心……”雷毅咬了咬牙,“如果以后他还在这个岗位上,他会有无数次明的暗的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如果这次他都动了邪念……”雷毅轻轻摇头,“以后也指望不上了……”
“……”沈冰溪黯然垂眼。
雷毅做了一个安慰的手势,“小水,我知道你担心他,说实话我也担心。”
沈冰溪赌气般说:“就算动了,他是第一手接触,你怎么查得出来。”
雷毅并未解释,只笑着说:“小水,你脾气可真够大,比我女儿还难哄。”
沈冰溪自觉失态,偏偏对不起又开不了口。
雷毅已经开始下一支烟,说:“你们三个都是跟着我过来的。我这些年带过不少人,有些调走了,有些走了,你们是跟我最长的几个了。”
雷毅开始忆当年,沈冰溪有不好的预感,“老大,忽然提这些做什么呢……”
雷毅也笑了笑,不再言语,只低头又吸了一口烟,仿佛那是氧气。
他其实想说,不管怎样,在他还在之时,一定会尽力将阿扬保住,就算保不住了,他也会尽力让他体面地离开警队。
“老大。”
一条低沉的男声伴随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树影里走出,仿佛等候已久。
沈冰溪吓了一跳,“郭跃!”
雷毅倒是泰然依旧,点了点头。
郭跃迟疑地看着沈冰溪,雷毅有所察觉,说:“没事。”
郭跃嗯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来,“都记在上面了。”
沈冰溪恍然大悟,却有点不是滋味。
“确定没错?”
“嗯。”
“其他人?”
郭跃说:“没人看见。”
雷毅接过,说:“好。”
楼上。
叶致远也戴好装备后,悄声问赵晋扬:“扬哥,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
赵晋扬一直在盯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片剂,他并非第一次见,甚至也没有以往的数量庞大。
心里像有一条毛毛虫,一直爬啊爬,痒痒的,又恶心。
赵晋扬这才回过神,将口罩往上扯了一点,说:“单位和数量要写清楚,比如这袋——”赵晋扬拎起一小袋的红色圆形片剂,眉头跟着深锁,“看上去像摇头/丸,片剂上印着‘WY’,应该是麻/古,主要成分是冰/毒,但我们只是写‘冰/毒疑似物’,具体成分要送鉴定中心质检。然后写明有多少颗,多少小袋,多少大袋,重量多少。”
叶致远跟着点头。
赵晋扬又想了想,“就这些了。”他又看了看那袋红色片剂,眼花的可能还会以为是哄小孩的糖果。
“我们开始吧。”
赵晋扬轻轻捻开封口袋,用镊子夹进新的袋子。
手似乎不听使唤,刚开始时夹掉了一颗。他眉头蹙得更深,直接拈起塞进袋里。
一颗一颗,仿佛打铁时飞溅出来的火星,一点一点熨在他心头,烙出坑坑洼洼的印子。
——姜扬,姜子牙的姜,风清扬的扬,好名字啊。
——阿扬,以后你就跟着我。只要我卢劲有肉吃,就绝不会让你喝汤。
彩色的片剂仿佛变成雪花点,赵晋扬用力眨了眨眼。
——你就是姜扬?卢哥嘴上经常夸的那个?
——一颗,换你这位兄弟的一根手指头。卢哥不是挺看好你的吗,哈哈,那让我也看看你的义气。你听好了,这回是手指头,不是脚趾头了。
——你求我,哈哈。你只要跪下来求我,我就给你一颗……看那边,还有美女……这玩意,最助性了哈哈。
赵晋扬放下镊子,轻轻摇了摇头。
叶致远关心地问:“扬哥,你怎么了?”
“……没事。”
赵晋扬随手抹去额角的冷汗,重新拿起镊子,声音低到让人以为是幻听。
看守两个嫌疑人的同事开口了,说:“我……去抽根烟,这儿……能行吧?”
叶致远也用眼神让赵晋扬做定夺。
赵晋扬又重复:“没事。”
“辛苦了。”同事点了点头,拿着烟盒出了客厅。
赵晋扬和叶致远继续默默数数、称重和记录。
屋里安静得瘆人。
打破这层冰的是其中一个嫌疑人,看样子比较“资深”。
“两位老大。”
赵晋扬和叶致远同时看向他。
那人仿佛受到鼓励,蹲步往前挪了一点,怕被打断似的飞快地说:“少一点。十万。”
叶致远一时没反应过来。赵晋扬倒是一下子听明白了,乜斜着眼打量他。
那人又挪近几步,说:“十万。每个人十万。”
隔着口罩,赵晋扬声音嗡嗡的。他揶揄,“你要有这钱还用干这个?”
叶致远瞬时明了。
那人又要往前挪,被赵晋扬喝住——
“滚回去!”
那人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说:“十五万?”
赵晋扬不语。
“只要能少一个档次,十五万,我明天就喊人打给你。”那人不死心地说:“现金也可以,现金我也有,只要你们肯放我一马。大家都好过,两位老大,你们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