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上欲断魂。”这是清明假日的第三天,人们还沉思在对先人缅怀的氛围中。春寒料峭的西北风挟带着微尘,把平日干净的街道、店面罩上一层薄薄的灰暗。太阳时时被云层遮住,发出昏黄的无力的弱光。
我驾着电动车回家,路过花园角处,我的手机突然振动了。我取出手机一听,对方说:
“我是胜梅,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我有点愕然。
“告诉你大概没有问题,因为你有耐心,会冷静对待的。至于她嘛,有高血压,心脑又有问题,我不敢告诉她。”
我仿佛有噩耗临头之感,心口已怦怦乱跳,忙问:“你快说,发生了什么事?”
“小强的事。”
“小强的事?”
小强出了车祸?小强遇到了骗子或劫难?小强一连串的问号犹如我的脑海中被掷下了巨石,溅起无数带问号的浪花。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小强脑出血,一度昏迷不醒,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娟娟打电话给我,边哭边说,要我立即去深圳。我今天就动身。寅寅(注:我大儿的奶名)今晚先去,明天早上到。我路远,要转车,后天到。”
“小强现在怎样?还在昏迷中吗?”
“现在已苏醒了,他再三叮嘱娟娟:‘千万不要让我爸妈知道!他们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妈又有高血压心脏病,知道了要出大事’。我想来想去,这么大的事,万一小强有个不测,你们却一点都不知道。我还是告诉你,让你心中有个数。至于她嘛,你看如何处理最好。”胜梅带着哽噎的声调告知我。
我脑海中的问号消失了,可是从头至脚宛如淋了一身冰水,一下子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过了一阵,我才回过神来,于是说:“我知道了。我会慎重处理的。你辛苦了,这么远的路程,中途还要倒火车。谢谢你!”
“没关系,自己人,还谢什么呢?你们千万保重!再见!”
“再见!祝你一路平安!祝小强转危为安!”
“是,祝小强转危为安!”
挂断手机后,我立即与大儿打电话。他也同我讲了如上的话,并要我一定不能让他妈知道。他还告诉我:经向省人民医院脑外科专家咨询过,这个病情十分危险,有两种外科手术,一是开颅,一是微创,而广州陆军总医院的医疗水平和条件是很好的,离深圳又不太远。他的意见是转广州去治疗。
我对他说:“你去后同医生和娟娟切实商量好,一定要找好医院好医生采取最好的办法全力以赴把小强抢救回来。人是第一位的,其他都不要考虑。”
“好的,你放心!”
“为了不让你妈受刺激,我不打电话,用手机短信保持密切联系。”
“好的!”
“你明天什么时间到深圳?”
“明天早上八九点钟到。”
我的心情无比沉重,故意骑得较慢,一路上只想两个问题:他能抢救过来吗?即使生命保住了,会终身瘫痪残疾吗?我这个不信神的唯物论者,也禁不住向上苍祈祷:保佑保佑我的小儿子吧!想着危在旦夕的强儿,两眼潸然泪下。太阳突然被乌云遮住,一片昏暗,我的眼前也是一片愁云惨雾。我放好车子,用手帕擦去泪痕,平静一下心态,才一步步蹭上了楼。
“你怎么了,两眼红红的?”妻开了门看着我发问。
我装出笑脸说:“噢,眼睛进了风沙,没事!”
“寅寅一直要我们出门打的,不要省钱,他说可以让我们向他报销。”
“我知道,不是为省钱,而是为方便。我驾摩托和电动车已十多年了,很娴熟,只要小心,没问题的。哈哈”我为了不让她得知实况,我只得强颜作笑,可是吞下的却是无比苦涩的口水。
入夜了,她毫不知情,一如既往地看着电视,疲倦之神向她逼进:她悄悄地眯起了眼睛。我也陪她看电视,可是却不知道看的是什么。我面对电视机,而我的心却飞向了遥远的深圳,去看望病危的强儿:他到底怎样了?
深夜,妻已进入梦乡,发出了微微的鼾声。可我却毫无睡意,想着强儿“会不会就此”长夜难熬,我就沉浸在回忆中来消磨时光,直至天亮。强儿的一切,一一泛上心头。
他小时团头虎脑,是个非常讨人喜爱的孩子。在上海,我姐夫很喜欢他,下班回家总要给他带点吃的,同他讲讲故事。多年了,只要我与姐姐、姐夫在一起,强儿总是我们乐此不疲的谈话主题。有关强儿的天真、聪颖和调皮,几乎无一遗漏地让我们一一回味。这样的聚谈总是给了我们上好的精神享受。例如:姐夫睡眠不好,睡不着常起床踱方步。强儿白天就问他:“姑夫,你为什么不睡觉,要起来走路?”姐夫对他嬉说:“我起来散步就可以回想起好多故事,说给你听呀。”强儿点点头:“哦!姑父真好!你以后睡觉就多多起来走路吧。”我们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姐姐还说了件趣事:在她准备倒掉的中药渣中,有些红枣。强儿一见就拣红枣吃,还边吃边说:“我开心来。”我们又一次哄堂大笑。
他是个非常要强的孩子。他常说:“拿破仑说过,不愿当元帅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还在他上高中时,我们因住房拆迁,暂住于郊外的工厂临时宿舍,他上学要走十多里路。一次,我们发现他成绩有所下降,就开了个家庭会,对他作了些开导。他一声不吭,只是边听边点头。次日早晨,我们突然发现,他悄无声息地不见了。妻非常焦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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