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亦位于十二层楼高的住处,视野辽阔,入夜后,走出露台可欣赏到绵延数十里的万家灯海;仰头望去,满天星斗闪啊闪的,仿佛正在眨著眼的顽皮孩童。
乐美沉静平和的伫立夜色之中,徐徐晚风-拂,吹去了她原先的躁郁,她又再度恢复安详。
里面传来开门声,她随即面带微笑转过身。
“你回来啦!”她们站在露台。“真准时,刚好十点钟。”
“你来很久了?”柏亦问,走向她。
乐美但笑不语。她已完全调整好自己,以不变应万变,她不会傻得去戳破柏亦,一旦事实浮上合面,她等于陷入劣势,更难转圜。
她上前握住他的手,回到露台。
“我们好久没一起出国度假了。”她将头枕在他肩膀。“排个时间去玩玩,好不好?”
“我之前才和克凡去夏威夷。”他说。
“那怎么相同?少了我,你浪漫得起来吗?”她笑,反身投入他怀中,环抱著他的腰。
“你想去哪?欧洲、还是美国?”
“我没意见。”他淡淡的口吻,显然对这话题不感兴趣。
“你怎么了?有气无力的。”地抬头看他。
他却轻蹙眉心--不耐烦吗?乐美冷冷的想,仔细盯著他每个表情。
“你是怎么了嘛!大半天的也不抱人家一下,像根木头似。”她故意大发娇嗔埋怨。
柏亦一怔--拥住她,却很不自在。
这原本只属于她一人的胸膛,岚如可也曾栖息过?乐美嫉妒得胸口发热。
柏亦推推她。“乐美,我流了一身汗,很不舒服,我想先洗个澡。”
她犹如被针刺一下。“你做过什么事?怎会说你流了满身大汗?”
柏亦呆了呆--她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今晚挺凉快。”乐美连忙补充。才告诫自己要忍耐,怎么就随即失控?她也吓了一大跳。但是,这样轻易放过他,她又不甘心。
“你刚刚去哪里?”她想套他的话。
“陪客户吃饭。”
“男的?女的?”她暧昧一笑。
“男的。”他像一部只会回答的机械,而且还是满腹谎言的机械。
“是吗?”她吃吃的笑,冷不防将脸贴近他脖子、耳际嗅了嗅。“怎么有女人的香水味?”
柏亦下意识往后站一步--他身上真有女人香味?是岚如遗留下来的?
“瞧你紧张的,开开玩笑罢了。”乐美知道她现在的笑容一定很假、很生硬。“这么认真,该不会--作贼心虚吧!”
柏亦惊慌的表情,令她椎心刺痛。这几个小时,他们做了什么?分明有事,他才会自露马脚。
“乐美,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他不太高兴的走进客厅。
“咦?你的幽默感呢?”她跟在后,扬起的声调显得夸张。
“我不觉得这也能算是幽默。”他迳自走入浴室。
她幽幽的走到卧房,全身轻飘飘的,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快晕倒了。
柏亦似乎已洗完澡,坐在床沿沉思--明知她人在外面,却不愿出来陪伴她,宁愿以一堵墙将他们隔开。
乐美不动声色,静静流著泪,靠在门口痴痴凝望他。
不知过了多久,柏亦突然站起来--仿佛,他已为某件事做好准备了。
当他回头看见泪流满面的乐美,一阵错愕--她为什么哭泣?她--乐美奔向他,扑进他怀里,柏亦因一个重心不稳,两人往后跌入床上。
“我爱你,你明知道我只爱你一个,为什么还要这样,为什么?”她死命抱住他,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叫。
“有话慢慢说,你别哭,别哭。”柏亦仍一头雾水,好端端的她怎么了?刚才不是还有心情开他玩笑?他回房顶多廿分钟,她却完全变了样子。
“我没办法慢慢说,我--我--”她哽咽得厉害,言词组织能力退化著。“为什么--告诉--告诉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乐美,你这样我听不懂啊!”他像哄著三岁孩子,不停安慰。“别哭了,好不?光是用哭的不能解决问题。你是不是遇到了困难?工作不顺?有人欺负你?”
乐美用力摇摇头,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她的工作,就算她被开除了,都不及失去柏亦来的严重。
她情不自禁主动献吻--柏亦是她的,永永远远都是她的。
如果这时推开她,她会怎样?又像刚才哭得一发不可收抬?不知什么缘故,她今晚特别脆弱,柏亦不想再刺激她。
他没拒绝,却也不作回应。
但是,乐美似乎显得愈来愈激情,她丰润柔软的双唇,沿著他耳垂、颈部、肩窝恣意游移。
她熟悉他的身体,她懂得如何取悦他,她以过去丰富的经验,极力挑逗著他每一处的敏感带--柏亦不由自主的一颤,令她有种胜利的兴奋。
层层武装在原始欲望的高涨下,逐渐瓦解,柏亦觉得脑中浑沌一片,全身发烫、腹热心煎,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充满了炫惑的味道,他再也无力思考、无力自持,开始有了回应动作。
乐美结实、弹性的肌肤,如此诱人,他尽可随心所欲的享受这份激情的快感,她早已是他的女人,他不需迟疑,占有她理所当然。
“柏亦,你爱我吗?”她梦呓的低呼。她说什么?他听不清楚,他仍深深沉醉在欲海之中。
“你爱我吗?”她娇喘呻吟。“我要你亲口说爱我--”
他似乎听懂了,又似乎听不懂。
“说、说你只爱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她贴在他耳边焦急催促著。
这次,他完全听明白了,却像一大盆水冷不防浇下他一般,蓦然清醒,他用力推开乐美,火速坐起,口中不住喘息。
天!他在做什么?他竟允许自己这样荒诞。前不久才信誓旦旦对岚如承诺,他将会和乐美分手;一转眼,他却抱著乐美滚在床上,柏亦几乎想狠狠揍自己一拳。
“柏亦--”乐美哀怨的唤。
当她一碰到他,他整徊人像被电击似的弹跳跃起。
“别碰我!”他大吼。她一愣,手停在半空中,全身僵直的如风乾化石,久久难以动弹。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对不起。”他随即道歉,万般懊悔的猛抓头皮,要是可以,他真会用头去撞墙。
他凭什么对乐美吼?是他自己把持不住,他太过于滥情,怎能怪罪她呢?
“对不起?”她突然冷笑。“你怕对不起谁?”
他旋即回头看着仍坐在床沿的乐美--此话可有相关?
“你想说什么?”他问。刚才她的失声大哭,他已有了一点眉目,不为工作、不为任何一件事,而是为了他。
她不答,定定的、冷冷的迎向他目光,她的神情肃穆得教人不寒而栗。
“我不是呆子,我有感觉、我有判断力的!”她咬牙切齿的说:“你以为我没发现你的改变吗?我不直接道破,是还想留些颜面,你不要真当我蠢得无可救药。”
莫非,她己知岚如的事?怎么可能?柏亦暗暗想着。
不过也好,反正迟早都得面对一切,不如现在就把话说开了吧!
“乐美,我有件事--”
“你不该这么对我!你不该!”打断他,站起来一边大声说,一边走向房门。“我知道你有事,你的浑身破绽,早已出卖了你全部秘密--是个女人,对不?”
“乐美,我们先坐下谈谈--”
“我不屑知道!”她再打断,愤恨咆哮。“沈怕亦,我不屑知道你的新欢是何方神圣,犯不著向我吹嘘你的风流韵史。”
她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绝不!她绝不和柏亦谈有关岚如的字,只要她不配合,他就没机会要求分手。
分手--何其残酷的字眼!
她宁可做困兽之斗、抵抗到底,也不愿任由一个第三者来主宰她的命运。
除了工作量较大之外,大伙几乎都能不经意瞥见岚如脸上的傻笑。
她到底在高兴什么?没人晓得,但大伙一致认为,岚如这两天仿佛变得更加娇艳动人,甜甜的笑容,带有一抹少女的纯真。
“人逢喜事精神爽,瞧你一脸春色荡漾,八成谈恋爱了。”大概也只有史帝文会这么口
无遮拦。
可惜,岚加的嘴像上了胶,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当然,她的对象到目前为止仍不宜公开;说真的,偷偷摸摸的感觉,实在很不好受。
想起柏亦--她不由得双颊酡红,就这么坐在柜台里痴痴发起呆来了。
懵懂岁月的初恋,以及悲惨的婚姻,浮啊沉沉已近十载,无论是克凡或彦堂,都未曾让她深刻体验这种动人肺腑的爱情,只有柏亦带给她今生的震撼和感动,是无与伦比的。
假若当年月老的红线不牵错,安排她与柏亦,而非克凡,那么,岚如也不会因感情扑朔迷离做出错误的抉择。
或许真是老天有意考验他们吧!否则,怎会岚如一出现,便在不知不觉中牵制著柏亦?
爱情的确没什么道理,它只是种感觉,取舍仅止一瞬间。
柏亦告诉她,当克凡获知他们的事,一开始所流露“傻气”十足的表情,岚如忍不住笑了,尤其是克凡还说以后他再也不敢心血来潮就想到打电话找她聊天,免得引发某人眼红,无端掀起一场“兄弟阅墙”风波。
他还真是说到做到,几天下来,连柏亦都难能见他一面,据“米诺”可靠消息指出,他最近正在和一位小女生拍拖。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小女生”哩!才十八岁,故作成熟仍摆脱不去一身稚气,倒是她那健美丰满的体态,真教“米诺”几个“大姊姊”心里不平衡,现在的女孩都吃什么长大的?
发育好得惊人。
岚如几乎马上就联想到派对上像“安室奈美惠”味道的女孩子,克凡居然页和她交往了。
他不是口口声声说,那晚玩的高兴就算了?没想到还会有下文。
“克凡这回是惹火上身,大伙全睁大眼看他什么时候自食恶果。”映云毫不留情的扯他后腿。
那女孩年纪虽小,却怎么也不像是省油的灯,一脸古灵精怪,她会是当克凡想抽身而退,就流两行-水的认命型女孩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觉得女人和男人真是复杂。
像乐美也安静了好几天,没自动找过柏亦,并且还交代秘书过滤电话,柏亦被秘书敷衍两次后,无奈的放弃了。
乐美何必躲他?不明不白的僵在这节骨眼上,对谁都没好处的。
这天,岚如上早班,中午用餐时间,她独自一人坐在员工餐厅吃饭,突然有道影子由背后倒映桌上,她还不及转身著著是谁,对方声音已响起。
“嗨!真巧。”竟是乐美。
岚如先是一愣,才挤出微笑。“是啊,你也来吃饭?”
“唉,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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