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是应该的。
“你也有啊,你这么努力、拚命,天天都练习,满脑子想的全是吉他,我都知道。”她为弟弟抱不平。
纪言看着为他说话的纪语,忽地好感动,他垂下眸子轻轻地说:“姊,听你这么说,我好感动。”
“明天别去了,我就等着看,henry没有你要怎么唱!”纪语气坏了。
“姊,你这样想是不对的,我觉得正因为henry哥有才华,才会有人看中他,我没被看上,表示我能力还不够,所以要继续努力,如果今天被发掘的人是我,我一定也会毫不考虑就答应。”纪言以云淡风清的语气平直的说。
“可是你们是乐团啊,不可能有人只找吉他手的,这样下去,你们会搞得永远只有主唱被签走,其他人被丢下。”纪语说得直接。
纪言摇摇头,对自己很有信心“不会的,有一天,我们跟主唱的协调性达到百分之百后,唱片公司会不得不把我们全签下来。”
纪语眯着眸看着他,许久才吐出一句“原来你是个梦想家。”
纪言一笑,说:“我不像你,这么务实。”
她听了,皱起眉头,恍惚地问:“我务实?”
“你还不务实吗?悲观性格,默默耕耘,姊,如果今天换作你是主唱,一定飞快就把约签一签,直接跑了。”
她本来想反驳,可想一想后,发现自己真的会这样做,因为机会难得啊,对她来说,成果是最重要的原来,她在面对亲人的事情时,也会出于情感的偏颇,抛开了原有的价值观。
纪言见她不说话,得意的笑着说:“看吧?”
纪语闷不吭声,往房间走去,不打算再讨论这个话题。
她刚进房,纪言也跟着进来。她坐在梳妆台前,将马尾拆掉,拿梳子梳头,透过镜子看着坐在她床上的纪言。
纪言盘起腿,回视着镜子里的她.有些小心翼翼的问:‘姊,你觉得henry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她梳头动作停顿了一秒。
“比如说,帅不帅啊、酷不酷啊?或者唔,你想不想知道他的本名啊,他的身高啊、兴趣啊、星座啊,还有最重要的.有没有女朋友啊?”
“都不想知道。”纪语淡淡地说。
纪言叹气,往后仰躺在床上“就知道你没兴趣。姊,你对男人真的完全没兴趣喔?”太奇怪了。
纪语眼一闪,想到魏岚亚,她抿紧唇,摇摇头。
“那对你们公司里的人咧?另外两个设计师不都是男的吗?上次来的魏大哥也不错啊。”纪言问道。
纪语眯起眼,危险的瞪着他,说:“你到底想干嘛?”
“只是觉得你年纪差不多了,该考虑结婚的事了吧?”说着,纪言又补上一句“爸也很担心耶。”
她站起来走向床铺,在纪言旁边躺下,心里有些混乱。她叹口气,问道:“不谈恋爱,难道不行吗?”
“不是不行,是绝对不行。”
闻言,纪语轻轻地笑了。呵,这小子好像多懂似的,用爱情大师的语气教训恋爱零分的姊姊。
纪言又说:“姊,感情需要抒发的,你知不知道爱情有多伟大?能让一个人改变,为荒谬的事伤心。”
爱情伟大?纪语想到茱蒂哭泣的脸,茱蒂明明是个强硬的女人,可是面对劈腿的男人,仍然无法死心。
是啊,伟大,伟大得让人分不清是非了。
面对爱情,纪语是惧怕的,她莫名的害怕这件事,怕自己也会为一个人失控,怕自己受伤,更怕自己就因为这样离不开一个人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执着且顽固的,爱上一个人,不一定会让她变得更好,相反的,可能会让她疯狂。
纪语叹息,不敢爱,是她的天性。
没有理由的。
她逃了。
魏岚亚瞪着大门,不敢置信。
唇上,她留下的触感几乎不曾消灭,他忘不了她清甜中带着倔强的味道。
他转身走进浴室。
下午时,纪语还在这儿,身上是手套、雨鞋,还戴着大大的口罩,想到那全副武装的模样,他笑了,觉得她可笑又可爱。
拿起莲蓬头,他将水往脸上冲,很不诚实的以为这样就能忘去刚刚的难堪,可是水越冰冷,他发现感觉越清晰,纪语柔软的唇瓣不断浮现他脑海
魏岚亚索性坐进浴白,泡了个冷水澡后,大脑终于清醒许多。
他承认,那时他太冲动了,可是气氛正好,他热情满载,吻她是顺势。
她被吓到了吗?确实,她该被吓傻了。
她会怎么想?
她推开他,是因为她不要他,还是因为太惊吓?
纪语没想到他会渴望她。魏岚亚低低地笑了,是的,他曾经以为是自己太闲,才会老是找她,有时刺激她,有时对她好。
可是,他渐渐他在乎她想法,担心她工作的情况,如果他告诉她,这全是为她好,她会信吗?
他从没想过,在爱情里他会变得如此卑微,渴望纪语给他一颦一笑,渴望她相信他,懂他一切的想法。
魏岚亚又想起纪言那晚说过的话——别看我姊那么精明,其实她很单纯。
他想,单纯的纪语,会怎么复杂的解读他的举动?
叹口气,他躺上床,翻个身将脸埋入枕头里,心中很乱。
他担心很多事,而最烦心的还是纪语往后对他的态度。
他是真的怕她会不再理他。
魏岚亚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最后只好颓然的下床,回到拼图桌前,触摸着那幅已完成的威尼斯风景拼图。沿着接缝,他无意识的抚触着,有股感觉像电流般传进身体里。
他再度叹气,抗拒不了那份感觉。他想见纪语,想跟她说说话,讲清楚,才这么想着,他已拿起车钥匙,冲出门前去她家。
晚上十点,来旺杂货店早已拉下铁门,他站在纪语家楼下,仰望着二楼的灯光。
这刹那,灯光似乎好炫目,刺着他的眼。他心里想,纪语现在是不是还没睡?是不是也正为他们的关系而烦恼?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灯光熄灭,他又驱车到那间宠物店,想看看那只像纪语的巴哥。
然而宠物店也已经打佯,他再次站在关上的铁门前,忽然不知道自己的方向。
真难受啊魏岚亚颓然地回家,重新回到床上,陷入无限反覆思念纪语的回圈。
经过一天的沉淀,星期一,还是得面对上班日。
纪语刻意提早上班,就是不想遇见魏岚亚。她到办公室整理一下资料,就驱车前往叶小姐那儿。她决定了,她要全心投注心力在那间咖啡馆上,少花时间待在公司里。
这样很卑鄙吗?
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魏岚亚,或许她这么做是逃避,可是她不想分心,明明把他当竞争对手的,怎能因为这件事就忘记了?
她很勤快,天天去监工,叶小姐十分诧异,每天一来就看到纪语已经到了,当她要离开时纪语又还不走。
不过,随着工程的进度,叶小姐的脸上开始出现微笑,因为她真的没想到店里装潢起来会如此让她双眼发亮。
“昨天我去看了桌巾,有些还满喜欢的,你帮我瞧瞧,好吗?”叶小姐主动跟纪语搭话。
“好啊。”
叶小姐拿过纸笔,在上面边画图边解释“这块是天空蓝为底,绿白相间的条纹,另一个呢,是大花色的,以浅紫为底,边缘有蕾丝,还有一款,几乎是素面,边缘有点渐层,角落有小花点缀。”
纪语想了下,说:“我觉得还是看实品比较准。”
叶小姐皱眉,又说:“我是觉得大花色的挺不错的,那块真的很美。”
纪语看她烦恼的样子,于是提议“不然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要吗?”叶小姐没想到纪语这么热情。
“当然要啊,桌巾很重要的。”
“那我开车。”
坐在叶小姐的车上,纪语看着外头的街景。一离开叶小姐的咖啡馆,她就变得不安了,于是她尽量放松自己,靠在椅背上。
叶小姐开车很慢,后面常常车子对她按喇叭,然而叶小姐只是咒骂一声,还是不让出车道。
纪语想笑,刚认识叶小姐时觉得她有够机车,后来才知道原来叶小姐是以最初的印象来对待人的,一开始她觉得纪语不认真,所以印象不好,自然没了笑容,现在看纪语天天来,觉得自己被重视,也开心了。
在缓慢的车速下,车子意外的往巨筑的方向走,还顺势停在巨筑附近那个路口的红绿灯前。纪语下意识的往外看,大楼警卫的柜台落入她眼里,旁边还站个一个人,正在跟警卫聊天。
那个人太眼熟,一手撑在柜台上,长腿交叉站着,这样斜倚的姿态还会有谁?纪语移不开视线,这段等红绿灯的短暂时间,她仿佛又听见他朗朗的笑声,讨人厌的神情,还有那迷人的笑容。
绿灯了,车子继续往前行,纪语不再望向车窗外,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心好酸。
她以为自己忘了,这一刻,他怀抱的温度,他嘴唇的狂热。仿佛一瞬间又回到脑中,她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是这样的记得他。
太多天这样避着他,她仍忽略不了自己拚命逃避的心情,这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她讨厌他说话直接,感谢他带她去看医生,他有时对她好,有时说的话又好不留情面,她为此心里刺痛,又为他的温柔而感动这些感受太复杂,她讨厌他又喜欢他,她不想接近他,又被他吸引。
纪语心里好乱,理不清这感觉,下意识抗拒着,惧怕往前走。
“纪小姐?”叶小姐唤了她一声,
她抬起头,看见车已停下“到了?”
“是啊。”
后来,叶小姐所说的那三块桌巾纪语都没有挑,选了张纯白色底,有小小的蓝花点缀的桌巾。
她这么解释给叶小姐听“因为你已经决定餐具要用黑色的,我觉得还是用基本的白色底比较好,可以让黑色跳出来。”至于上头的小蓝花,纯粹是因为叶小姐喜欢。
叶小姐开心的笑着,直说:“我也这么觉得。”
纪语摸着那块白色的桌巾。她的心,曾经也这么纯白,这刹那她恍惚的明白,桌巾上点点的小蓝花就像魏岚亚,他不是整个染蓝了她的纯白,而是用丝丝的存在落在这块纯白上,点缀着。
越看这些小蓝花,她越觉得它不简单,跳出纯白的框架,从配角变成主角,那纯白色的桌巾呢?排斥得了小蓝花吗?
没了小蓝花的纯白,似乎不够可爱,至少叶小姐不会喜欢。
纪语心想,纯白色再努力,也抗斥不了小蓝花,它只能勉强接受,与小蓝花同存,最后习惯小蓝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