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样想吗?”
柳小枝无语了:“跟你没有共同语言。我问大鱼去……。”她转头去找大鱼,却发现位子空着:
“人呢?”
“最后一把椅子……。”楚隐开口准备介绍,忽然顿了一下,道,“没弄错吧?五把椅子?我坐哪里?”
叶曳道:“主持人全场得站着。”
楚隐斥道:“胡说。”他向外扬声道,“快给本王准备把椅子,不带这么整人的。”转而他继续说最后一把椅子,“这位,是我们队里唯一的女孩子,是最最高贵不可侵犯的——”
看着舞台的众多宅男们都提起了一口气,总算盼到了属于他们的福利。
“人鱼皇后——潘蒂娜!”
底下的人随之爆发一阵震耳发聩的欢呼声。
椅子随着他的宣布翻转了过来。
“呃……人呢?”
椅子是空的。
楚隐又摸了摸自己的狐狸耳朵,道:“嗯……你们懂得,女孩子化妆会很久的……。”
叶曳靠在位子上,双手交叉于胸前,淡淡道:“你这骗子。”
楚隐立刻炸毛:“你才是骗子!”
林霖也疑惑地看过来,问道:“不是说她会来吗?”
楚隐:“……。”发现几个人都盯着他,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道:“干吗看我,邀请人是牛牛织织的事,跟我没关系。”
樊玉跟风道:“你这骗子。”
楚隐怒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几个人在台上胡闹,看得底下玩家们一阵阵目瞪口呆。
这就是重剑流的创始人?这就是凛域的睿王?这就是繁城城主书院院长?这就是他们为之崇拜和敬仰的权威NPC?行事说话跟一般的玩家没什么区别啊。
男玩家开始暗自反思,是不是太神化他们了,看起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牛掰嘛。
女玩家们依然脸色潮红兴奋不已,纷纷道这样的BOSS更萌更有爱啦啦啦。
就在这堆人要闹起来的时候,一座巨大的莲花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这座浮岛,挨到岛边时人们才注意到它。
这时花心上的门缓缓打开了,一截粉色的短梯从中伸出连接在岸上。
不知为何,众人忽然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没有让他们再次失望。
款款走下来的她一袭黑色抹胸鱼尾裙,长长的裙摆在身后蜿蜒,如黑色的莲静静盛开。
那是一种让世界为之沉默的冷艳。
湛蓝的瞳孔随着光晕流转着深深浅浅的色泽,半透明的扇子状耳朵昭示了她的身份。
在诡异的寂静中,她走了过来,那姿态是天生的极致优雅和冷漠疏远。
关注着舞台的玩家们,忽然莫名有种被俯视的感觉。
她站在了端木扶乩的面前。
楚隐不解的疑问只发出了一个词:“怎么……?”
这时端木扶乩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高大沉默的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参与他们的争吵,他像是预知了什么,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枚戒指。
然后他就那么单膝跪了下来,轻轻抬起她的一只手,动作极其轻柔地将戒指给她戴了上去。
观众们为之沸腾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隐藏剧情吗,端木扶乩和潘蒂娜?!
辰砂一直只有人鱼皇后这个称号,没有人鱼之王,原来是因为对象是苍延的王?!
楚隐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愕然道:“你们什么时候搞上的?这这这这就求婚了?端木你的王后怎么办?!”
潘蒂娜戴上了戒指,开口道:“谢谢。”
她的音色还是那么美,带着蛊惑人心的空旷感。
叶曳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道:“是音咒指环吗?”
端木扶乩点了点头。
[音咒指环],当年在贝绿小镇拿到的一枚奇异的戒指,几乎是专门为潘蒂娜量身打造,一直不肯开口说话的她,在戴上了戒指以后才开始和队友们交谈。
他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都明白了。
楚隐抱怨道:“不是求婚戒指,干吗还单膝下跪啊?故意制造绯闻么你。”
樊玉疑惑道:“为什么指环在你那里?”
端木扶乩再次露出了他那欲憨厚而不得的扭曲笑容,道:“我老婆是潘蒂娜的粉丝,”想了一下,他补充道,“很疯狂的那种。”
樊玉脑子里灵光一闪,惊道:“你不是说初薇吧?!”
端木扶乩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樊玉激动地直接爆粗了:“我擦你居然跟那个疯婆子搞上了!”他转目瞪向楚隐,“大狐狸,你不是消息灵通,这个你也知道?!”
楚隐哼哼哼地笑了起来。
初薇也是很早认识的一个女生,樊玉他们曾以为她是个拉拉。
早先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她表现得很娴静很文雅,相处久了,粗暴蛮横的作风渐渐显露出来。
她从开始就对潘蒂娜表现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趣,一再表示誓死追随不离不弃。
潘蒂娜淡定得很,并不躲她,也不回应,任初薇像个抖M一样蹦跶在身边。对她不时抱大腿求埋胸之类的蹭豆腐行为也视之不理,永远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冰山。
之后潘蒂娜和林霖去了孚蓝,她正在做秘境任务没有赶上,着实消沉了很久。很多人以为这个彪悍的女生最终归属会是另一个女生。百合什么的,不少宅男都觉得喜闻乐见。
后来的事就比较出名,她占了山贼寨子自己当老大,被系统派兵剿灭了。
最后她去投靠端木扶乩,两个人就日久生情结为连理。端木家的皇后一向没什么存在感,都是花瓶般的存在,从来没有人关注过她们姓谁名谁,这个细节连樊玉这样的百事通都不晓得。
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来端木扶乩平时已经低调到了什么地步。
在孚蓝的最后一战里,潘蒂娜失去了不少东西。地位,友谊,还有这枚指环。
也不知道辗转了多久,被初薇给收集到了。
刚刚那个单膝下跪的动作,就是这女人嘱咐她现在的老公必须做的。
“你代替我去,”她这么说的,“满足我最后的执念。”
柳鱼对初薇有印象,但并不深刻。
现在她走到中央舞台上,看到那五个人的时候,说心里不起一点波澜是假的。
他们都在那里,跟当年几乎没什么改变。外表,说话的姿态,还有打打闹闹的习惯,完全没有疏远的感觉。仿佛中间起起落落的光阴,都只是她一个人的梦境。
恍然间让人有种一切停滞未前的错觉。
走回座位的时候,听到林霖低低地开口,似乎是想叫她的名字。
她微微侧过脸,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径直坐了回去。
林霖的脸忽然涨得通红。那些深沉和从容,像是他糊上去的一层伪装,在她面前纷然倒塌。他攥着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周围几个人,想求助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会遇见林霖,这个少年似乎还一如记忆中青涩纯净。
尽管能感觉到樊玉他们探究的目光,她也不想回头。
她明白,其实当年那件事,在他们眼里错的一直是她。他们都认为林霖坚持的才是真正正确的方向——人鱼一族和人类尽弃前嫌,最后和睦相处,通婚,彼此融合。
所以当林霖调动了一切能力来对付她,却被突如其来的巨型海啸打地人仰马翻毫无还手之力,形势一边倒的时候,樊玉奉端木之命领了大军千里迢迢来帮他;楚隐以血祭天,在遥远的祭神殿开始吟唱封印她的咒语;叶曳亲身上阵,设下种种陷阱,帮助楚隐完成了这史上跨度最大的一次禁咒。
他们联手,将她打入了东海沉船最底层。
那天从取下头盔出来的时候,她对自己说,这只是个游戏。
她对自己说,只是在过主线剧情。
她在黑暗中沉默很久。
最后她动了,将头盔狠狠摔进了垃圾桶。
从此再没有碰过这个游戏。
那时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