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岚站在绫湖岸边,一身白衣随着秋末的冷风轻轻飘扬,她紧闭着双眼,却锁不住如雨的泪水,双手环握住自己的上臂,用力到双手麻痹了都还不自知。
今早龙尚?突然告知她,过几天她必须搬到龙家的一处别庄住下。
宛如青天霹雳,她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完全坍塌崩毁,心里唯一的想法是他要赶走她了。
还是不行,这么多年来,她始终走不进他的生命,始终无法成为他生命里的一部分。其实她早就觉悟了,这辈子如果可以就这么陪着他到白首,即使他仍然对她不闻不问,她也会知足,但现在,如果还有什么可以伤她的,那肯定是她连多看他一眼、多替他做一点事的机会都失去了。
风冷冷的吹着,冻伤了她的脸,冻伤了她的唇,也冻伤了她的心。
没有人知道她站了多久,当她终于睁开眼,绫湖湖面也不知何时已蒙上一层薄雾。这季节总是这样,气温一低,雾就像绒毯似的盖上整个湖面,但有时候阳光又会乍然现身,散去这一湖的凄白。总是这样,这多变、多雾的季节!
她看着湖面,悲凄的脸上奇异的带有一丝坚定,她举足缓缓步进湖里,不在乎湖水冰冷,不在乎烟雾漫漫,彷若她是自湖里走出的仙子,而现在她要走回去了。
纵使泪如雨、心已碎,但她仍旧执着一个信念。“尚?今生,我是再无法陪着你了,但如果来世我已学得足够的坚强、足够的勇敢,让我再陪着你吧”
她不曾挣扎、不曾畏惧,任湖水及膝、及腰、及胸悲伤与执念已淹没她所有感官知觉。
“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是我爱你,真的爱你”湖水吞没了她的白衣,吞没了她的黑发,也吞没了她这一辈子都不曾对龙尚?说出口的话。
夏葵继续作着梦。
由于是自尽而亡,她成了游魂在人间飘荡,直到生死簿上的阳寿已尽,她才被黑白无常带回阴间。然后她想起了阎王殿中的情景,轮回殿前没喝下孟婆汤的缘由。
“喔,原来如此啊!”夏葵自语着“那么,既然我又爱上同一个人”她坚定又自信的笑了“这一辈子,我会贯彻始终,绝不会再轻易放弃”
夏葵以为她已经发出声音了,但却发现并没有人理她,而且她觉得头痛、脚痛、指甲痛、眼睛痛、头发痛全身上下无一不痛!
“这什么该死的王八蛋的疼痛!”她大喊“全都给我去死吧!”
“葵”一声模糊的声音穿透她浑沌的脑袋。
龙玄骥在漫长的守候之后终于听见夏葵微弱的声音,他切切的叫唤她:“你觉得怎么样?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在夏葵身旁衣不解带整整守了三天三夜不曾合眼,幸好夏葵的伤势并不会危及生命,为此他会感激一辈子。
直到龙玄骥的叫唤清楚的在她脑海成形,夏葵才发现眼前一片黑暗!
她看不见了吗?不,她只是没睁开眼睛。
于是她用力将眼皮撑开,看见龙玄骥坐在她床旁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皱了下眉“你”他现在的模样实在该称为邋遢,衣服皱得不像话不说,他的眼睛红肿充血,胡渣满布在他坚毅的下巴,而他原本一丝不苟的脸庞也像在一眨眼间削瘦下来,他是去难民营一趟回来不成?搞成这模样?
龙玄骥误以为她的皱眉是在表达痛苦,慌张的逡巡她的容颜,焦虑得手足无措“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去找医生来”说着,他起身就要去找医生。
夏葵揪住他的袖角,她本来是想抓他手臂的,轻轻的摆了摆头,绽出笑“我很好”是啊,看见他没有受伤、完好如初,就让她觉得自己已经好了一大半,总算不枉费她挺身救他。
龙玄骥整个人像被揪紧后又被放开,他无助的将头埋进她颈边,哑声低喃:“不要再离开我了,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的感激与不安的自暴自弃,顾及到她正受伤,他的拳头紧紧握在她头的两侧,身体却整个环住她的身形。
他这句话说错了吧?是他一直要她离开,她可是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他啊!真是做贼的喊抓贼由于这一串话太过冗长,她只好将这些抗辩暂且保留下来,等以后有机会再来翻案申诉,现在的她只能应一声:“好”他抬头,望进她眼里,掀了掀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她的脸在他眼前忽然间朦胧了起来。
夏葵又皱眉,但这次是真切的心疼“嘿”她缓缓抬高手抚上他的脸“痛的人是我耶,你哭什么?”
他摇摇头,又埋进她颈边无声的感谢着。
夏葵轻叹一声,瞥见病房门边有个人影,开心的唤道:“儿子”她缓缓招手,龙韬神色复杂的走向她。
“怎么?不高兴我平安无事吗?”她笑道。
龙韬没说话,摇了摇头。
“那就高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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