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喝下五杯最苦涩的咖啡,我希望我忽然严重的胃绞痛,或者是生一场可怕的怪病,好留下喜伦。
“杯子给我。”夏静说。
我将杯子递给她。
“据说,在土耳其有一种咖啡算命的习惯,喝完咖啡后,观看杯底沉淀的咖啡渣,再根据形成的模样来占卜当天的运势。”
杯底残留的余液是满月型。
“你今天无论做什么都是好日子。只要怀着自信、坚强去进行,都可期待到好的相遇。”
“准吗?”我问。
“信者则灵。”她笑说。
我鼓起勇气到葯房见喜伦,去的路上我在心里誊了份稿,大意是说,我需要他,希望他留下来不要走。
到了葯房,喜伦跟平常一样的招呼我。
“你来了!”
“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关系。”
我们变得生疏、好客气,一点都不自然。
“你决定了吗?”他问我。
“决定什么?”
“要留下葯房,还是卖掉。”
他太无情了,逼着我作决定。
“我要留下,但你要付我两倍的薪水。”我赌气地说。
“好的。”
“年终我还要分红。”
“好的。”
“上班时间随我高兴。”
“好的。”
“每半年要给我一个月的休假。”
“好的。”
“我说什么你都好。”我真恼他。
“我希望你快乐。”
“如果你希望我快乐,就不该离去。”我壮了胆说。
“我们试过了不是吗?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所以我很快乐。”我接口说。
“对着不是心里钟爱的人,你如何快乐?”
“你怎么知道,我对着的人不是我心里钟爱的人?”
“我感觉不到。”他难过地说。
昨天以前,我从不知道原来我早爱上了喜伦。直到他说要离开,我才明白,我是爱他的,在我不知不觉时。
保罗离开我的时候,我很伤心,不过我不害怕,我始终知道他不会永远属于我。
喜伦说要离开,我竟哭了一晚,垂泪到天明,没有他,我没有办法过日子。
“留下来好吗?我不要你走。”我求他。
“你爱我吗?”
我想回答,但这简单的三个字无论如何都难以说出口。
我张着嘴发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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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他,就要让他知道啊。”莹莹气得在家里跺脚骂我。
“我说不出口。”我沮丧地说。
“我什么好说不出口?来练习看看。”
“我爱你。”我说,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很好,加点感情进去。再一次。”
“我爱你。”我怪声怪调地说。
“不对,要自然,发自内心。”莹莹不厌其烦的训练我。
夏静在一旁笑得挤出泪来“放心吧,在最后一刻,她会真情流露的。”
就这样,我每晚在家里练习说“我爱你”但第二天早上见了喜伦,我还是开不了口,那三个字老是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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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伦要走的那天,我站在车旁,看着他把行李放进车里。
他不能再多给我些时间吗?再过几天,我或许能说得一口好听的“我爱你”到时候要听一百次也没有问题。
“我走了。”他说。
“保重。”夏静第一个跟他道别。
“有空记得常回来。”莹莹说。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再见。”他走过来对我说。
我红了眼眶,酸了鼻子,泣不成声。
他是个不负责的男人,竟丢下我一走了之,说什么“再见”既然选择离去,又何必再见。
他一脸苦涩地上了车,发动引擎,缓缓地远去
不听使唤的腿忽地迈开脚步追逐前去,我一边哭、一边跑,我在车后用力地跟他挥手。
他曾经将爱情交到我的手中,可是我错漏了,拿了另一份不属于我的爱情。现在,我懂了却为时已晚。我错漏一次,不想错漏第二次。
他停下车,走下来。“还有事吗?”他离我三尺远问。
“我爱你。”我说给自己听。
“什么?”他听不见。
“我爱你。”我看着脚上的鞋说。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大声点好吗?”
我抬起头,凝望着他良久“我爱你。”
我终于说了。大声地对他说,爱就回荡在这条街上。
他怔着看我。
“留下来好吗?我不想失去你。”我酸声地说。
“你确定你爱我?”他谨慎地问我。
“是的。”
“你如何确定?”
“我每天在家里练习‘我爱你’,我练习说了几千几万遍,就只为了说一句能留下你的‘我爱你’。”
“我爱你。”他说。
我留下他了?
是的,他笑着对我张开臂膀,我感动地扑进他的怀里。
爱是不需要尊严的,有尊严的爱不是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