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还真像头猎犬。”
“总高明过你这只无头苍蝇。”
如风听了,突然仰头哈哈大笑,笑得飞扬莫名其妙,等到他好不容易笑够了,才微喘着气说:“飞扬,我发现自己还真是少不了你,自你离庄以后,我便若有所失,原来一切都只是因为我们再也分不开的关系,如果”突然浮现的一个荒谬念头,让他猛然住了口,但那真是个荒诞不经的念头吗?为什么他一直觉得觉得久别重逢后的飞扬,和已跟自己相处近一个月的尚云很
“有点肉麻,不过还是非常的动听。”飞扬强抑满心的騒动,转移话题说:“弄清楚你怎么会跑到四川来以后,我就到你和卢堂主他们分手的九寨沟去,判断你应该还在附近,结果还真的被我给蒙对了,两天前,我在下头的迎宾池畔碰到断虹,是它带我上来的。”
“断虹?它怎么会自己跑到下头去?”
“你问我啊。”飞扬瞪大眼睛说“畜生嘛,我怎么会知道它在想什么?”
飞扬既然说已弄清楚他怎么会跑到四川来,那么自己从前因为炽焰的关系,而与包括马儿在内的所有动物一直都保持距离的缘由,他现在想必也是清楚的了,被他用自己过去一贯的态度反过来消遣,实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云飞扬,看来你不把这些日子以来没斗的嘴给斗够本,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啰?”
“帮你平衡一下,不好吗?”
“平衡什么?”
“在我来之前,那位冷小姐不是都讲不过你吗?我想你一定早就觉得日子既无聊又无味了,现在有我回来帮你磨牙,还不够好?”
“你可真够体贴。其实除了口头便宜以外,全盘皆输的人是我。”他自嘲的说,难掩心头的落寞。
“什么意思?”飞扬顿觉脸河邡热。
“还会有什么意思,不就是庄主说过的,‘敢消遣我?没关系,如风,反正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我倒要看看你命中的克星出现时,你又会是何种德行。’”
“你是说是说?”真的吗?是真的吗?如风不是在逗她开心吧?“我是在说我爱上冷尚云了,老天爷,”如风抱住头说“我爱上她了。”
“为什么?”
“你说什么?”以为这番“爱的苦恼”少不得会被飞扬大大嘲弄一番的如风,万万想不到他的反应竟然会如此“平和”
“问你为什么啊,她不是你想报复对象的女儿吗?你不是除了崔巧巧那个昔日小情人的话以外,其他人说些什么,都一概听不进去吗?”
“谁说巧巧是我的小情人?”如风不明白何以飞扬的口气会调侃的成分少,而嗔怨的成分多?就像是就像个在跟他抱怨什么,或求证什么的情人似的?这太荒谬了吧?飞扬是他的伙伴、兄弟,飞扬是男的啊!
是吗?
“难道不是?”飞扬酸溜溜的质问,总算把如风拉回到现实中来,却令他更加的迷惘,而一个看似不可思议的念头,也开始在他脑中萌芽。
“当然不是。”巧巧。去过华盖分舵的飞扬会知道巧巧的存在并不稀奇,但尚云呢?那一天两人在情绪激动时,都说了不少气话,自己对“爷爷”口出不逊,而尚云尚云则泄漏了她原本应该一无所知的事,也就是他只在他中了“暮烟”迷香时,跟卢镜提到的巧巧。
如果她当时根本没有昏迷呢?为什么会没有昏迷?因为她并非完全不谙武力?甚至因为她有解葯护身?哪一种解葯?唯独楚云庄的才有的“朝雾”?她又怎么会有朝雾?除非除非?
如风暗下决定,现在也顾不得那个念头荒不荒谬,飞扬又会不会大发雷霆了,自己既然觉得疑云密布,当然就要试上一试,看能不能够一举解开谜团。
“巧巧曾经是我的青梅竹马,也曾经与我两小无猜过没错,”如风一边说,一边留意飞扬的神色变化。“但那已经是太遥远、太遥远的事了,而我确信,就算没有发生红原染血事件,我们会真正成为夫妻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
“真的?”飞扬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问道,对于脸上暗暗浮升的红晕,竟浑然未觉。
“当然是真的。”如风的心情也随着飞扬的表情动作迅速变化起来;难怪飞扬总是独来独往,与人保持距离;难怪飞扬从来不逛窖子,不近女色;难怪飞扬每回一进住处,就将门栓上,并且立下要找他的人,一定要先敲门的规矩;难怪每次有人跟他提到婚事,飞扬总是比谁都躲得更快;更难怪虽一样对天阔忠心不二,飞扬却从来不跟自己争偶尔为他更衣的事。如果自己大胆的猜测真是事实的话,那么过去三年多里,飞扬一切在大伙儿看来,都以他较一般男人纤细斯文带过的差异,此刻便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而尚云说:“枉费我这些年来对你的念念不忘。”
包括她进楚云庄、留在楚云庄,难道都是为了他?
“当然是真的。”如风不晓得为什么自己接受起这原本应该算是“匪夷所思”的震撼来,竟没有一丝的勉强,反而还怀抱着由衷的喜悦与期待,是因为他一直渴望找到一位知己般的伴侣吗?而飞扬正是他最贴心的知己。“我现在终于明白,打从因为驯服炽焰而认识爷爷起,我的生命便已经起了斗然的变化,再也回不到过去的猎户生活了;这样子的我,哪有可能带给我一直都视她为妹妹成分多些的巧巧幸福。”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她考虑得多。”飞扬显然仍感到不平。
“不,”如风马上否认道“是我自己再也不肯放弃寻获真情挚爱的机会。”
“真情挚爱?”飞扬冷哼一声,继续嗔怪“你懂得什么叫作真情挚爱?成天光会往歌楼舞榭跑,左拥歌妓,右抱舞娘,让底下一群小兄弟羡慕得不得了,说全楚云庄,就属右护法最风流自在。”
“吃醋了?”如风开始一语双关起来。
“吃醋?”飞扬蓦然涨红了叫道“我又不是女人,干嘛为这种事争风吃醋?”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飞扬;如风在心底说:而你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睁眼瞎子,莫如风。
“我是指自己在脂粉圈中比你吃得开这件事,谁提到你是女人来着?想到哪里去了!”
飞扬一窒,顿觉忐忑的跳起来,中叨叨的说:“我出去看看断虹,它”
“飞扬。”如风突然轻声唤道。
“什么?”飞扬则越发紧张起来,甚至已经不敢跟如风做眼光的接触,却不知这么一来,无异更加落实了如风的猜测。
“尚云呢?”
“谁?”一时反应不过来的飞扬,几乎是反射性的漫应道。
“尚云,冷尚云。”
“你找她做什么?”飞扬勉力自持,总算暂时按捺住拔腿离开的冲动。“又要继续颠倒是非的污蔑她外公对你的一片厚爱?并不断用你的老练去折磨她、惩罚她。”
飞扬那自嘲的口气、难过的表情和悲哀的眼神,在在令如风心痛难舍,于是他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牢飞扬,望入她的眼眸深处说:“不,我要向她道歉,无论冷柏秋是不是杀我全村的罪魁祸首,我都不应该迁怒于她,更不应该口不择言的诋毁对我恩同再造的樵叟,我要跟她说我错怪她了。”
“女人的心,易伤难补,你现在道歉,又有什么用?”飞扬难掩激动的回嘴道“更何况你已经连伤了她八年多的心,打从当年她在窦冈山上听见你一口回绝她外公开始,她的心就已经不再完整,从此没有好过了。”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看来她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了。”
飞扬暗叫一声不妙,只得嘴硬的辩解道:“比起你这个莽夫蠢蛋,她当然会觉得我体贴得多。”
“是,我是莽夫、是蠢蛋,”如风出乎飞扬意料之外的坦承不讳,对于她的批评指责,竟然也照单全收,甚至还自己补充道:“除此之外,我还是个不折不扣、耳背眼瞎的混球。”
这下换成飞扬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如风是认真的吗?真的对她,不,是对冷尚云,也不对,还是对自己动了真情?
这个鬼灵精,看着她表情瞬息万变的如风,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耐性,追不及待的想要逼她“现身”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她表明心意,更迫不及待的也想要听听她对自己吐实。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她在哪里,好让我当面跟她道歉,并告诉她我爱上她,再也不能没有她了吗?飞扬,饱受惩罚、尝尽折磨的人,其实是我啊!”“她她”
“怎么样?”
飞扬万万没有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面对如风的咄咄逼人,竟首度词穷。“她,我放她走了。”
“你放走了她?人是我捉来的,你凭什么放她走?”
“喂,莫如风,我这是在替你解决问题耶,你自己刚刚都已经承认迁怒于她不对了,那我帮你更正错误,又有什么不对?”飞扬庆幸自己的口舌伶俐,总算又稍稍恢复机灵的说。
如风则一边心底暗叫道:我这就让你看清楚有什么不对;一边装作要下床的模样说:“你简直就是在帮倒忙,我”
“如风,你想要干什么?浑身都是汗,衣服全是湿的,又才刚醒过来,身子还虚,你”飞扬想都来不及多想便扑上前去,伸手扣住他的双臂,就要将他推回床上,等到被他反过来一手揽住腰,一手探向前襟来,惊诧兼了然时,已经来不及抽身了。
“飞扬,得罪了。”如风话声甫落,飞扬的上衣就已被他给扯掉,慌得她也顾不得还手,赶紧往床上趴去,但依然被如风撩高里头的单衣,露出背上、腰间那些虽已褪去大半,但仍清晰可辨的珠砂掌印,霎时看傻了如风。
“不要!”飞扬趁这瞬间的空档拉下单衣,再翻转过去,想要下床。
但已证实了一切的如风哪里还肯放开她,马上一手一边的将她罩在自己身下。“飞扬?还是尚云?”
现在知道如风八成在刚才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对她产生怀疑的飞扬,不禁又困窘、又娇羞、又气苦的嗔怨道:“都不是!”“的确都不是,因为从今以后,在我怀中,你就只是我莫如风心爱的小女人而已。”他的头已慢慢的朝她俯下来。
飞扬本来还待娇嗔两句,但一触及如风那滚烫的双唇,所有抗拒的念头便全数烟消云散,自沉落的宽袖中伸出来的滑腻双臂,更似蛇样的立时缠住他的颈项,令如风满意至极的热烈响应起来,仿佛要藉交缠的身子和依恋的亲吻来倾尽多年无处可诉的款款深情。
好半天以后,如风才放开娇喘连连的飞扬,而自己的呼吸早已变得又急又粗。
“我的天啊!飞扬,瞧我们白白浪费了多少珍贵的时光,为什么你不肯早点跟我表明身分呢?”他想执起她的下巴来,将她看个够。
但知道此刻自己必定面似榴火的飞扬却一个径儿的往他肩窝里躲,说什么也不肯抬头。“是你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对我没有兴趣的呀。”
“你冤枉我。”如风激她道。
飞扬果然经不起激的,马上自动仰起头来瞪住他说:“我才没有,是你自己跟外公说你对千金大小姐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后来也跟庄里的人说过你对身为‘同性’的我兴趣缺缺,最近又跟卢镜说你才没兴趣陪别人的未婚妻玩,有没有?现在在还敢当着我的面耍赖。”
“跟爷爷那样说的时候,我连见都没见过你;跟庄里人那样说的时候,谁晓得你竟然是个女人?而跟虑镜那样说的时候,我更不知道自己后来会无可救葯的爱上你。说起来,你一直躲在暗处,我则始终被瞧得一清二楚,你还舍得怪我?”
飞扬心底虽也认同他讲得有理,但表面上仍不肯示弱的嘟哝着:“就你有理。”
“不,”如风却率先臣服的吻上她的额头说“我没有理,也不想要跟你在这里争什么道理,只想求你一件事。”
觉得心中的幸福和甜蜜,已经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飞扬,闻言立即柔顺的依偎在他怀中,轻声问道:“什么?”
“再也不要误会我、躲着我、瞒骗我、回避我,”他顺着她的鼻梁、脸颊蜿蜒吻到唇边说“再也不要离开我。”
飞扬的声音甚至比他更轻、更柔。“远在你一无所知的从前,我就下定决心”
“什么?”如风已经按捺不住的琢吻起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来。“什么呀,飞扬?”
“你这样子,”飞扬聊备一格的躲着笑道“教人家怎么说?”
“你今天不说个清楚,我绝不放开你!”如风马上将她拥得更紧,吻得更密。
飞扬拗不过他,只得鼓起勇气来说:“下定决心,此生非你莫属。”
如风闻言,立即被激起万丈豪情,并霸气十足的要索道:“左护法,口说无凭,你得拿出更具体的行动来才成。”
“什么更具体的行动?”飞扬摩挲着他扎手的胡胡,佯装不知的问道。
如风朗朗笑道:“真的不懂?飞扬,你这些年来,整得我还不够,到现在仍狠得下心来逼我?”
“我才舍不得呢,”飞扬娇俏的笑靥,已几乎要看痴了如风。“从给你一个吻实现起一生的承诺,好不好?我的右护法。”
这回如风不再多言,马上俯下头来,承接飞扬所给予他的保证;很快的,石室内就只余如风不时佐以喃喃爱语的粗喘,和飞扬那听在吻得如饥如渴的如风耳里,令他更加血脉偾张的柔声娇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