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于是,夫妻俩上了一艘船型建筑的石舫,再命人送上一壶茶、几碟蜜饯果脯,坐在石制长凳上,感受到微风扑面、花香徐来,令人悠然自得、放飞心绪,忘却所有烦瞎。
炎承霄打横一躺,把妻子的大腿拿来当枕,满足地笑叹。“若是每天都能这么过,该有多好。”
“相公喜欢这种清闲的日子倒也无妨,不过恕妾身不能天天奉陪。”她将手伸向面前的茶几,纤指一捻,从碟子内挑了颗金枣,也泼了夫婿一盆冷水。
他一脸惊讶。“为什么?”
“我打算把爹生前留下的手稿重新整理誊写,再制作成册,将来让各衙门里的仵作都能人手一本,相信对验尸工作会有极大的帮助。”说完,睿仙才将金枣放入口中,甜滋滋的味道令人心情大好。
“这样也好,否则我真担心上任之后,会有好长一段日子忙得焦头烂额,到时冷落了娘子,你心里会怨我。”他煞有介事地说。
睿仙不禁嗔骂。“谁会怨你?我还巴不得没人来吵我,让我专心做事。”
“这么快就把为夫的撇到一边,真是无情唔”一颗金枣适时地塞进他嘴里,堵住炎承霄的自怨自艾。
她又捻了一块冬瓜条,咬了一小口,细细地品尝。“那天进宫请求皇上提高仵作的品级和俸禄,就不知皇上会不会忘了?毕竟只是区区一名妇人所提出的意见,又有几个人会当真?”
“那种事急不得,相信皇上都有放在心里,只是等待时机到来罢了。”他语带安抚,然后又张开嘴巴要讨吃的。“啊”“但愿如此。”睿仙又塞了块梨腩给他。
炎承霄俊脸皱了起来。“好甜”他不碰这些女人家爱吃的蜜饯,可就是想陪她一块吃。
“喝口茶。”她忍着笑意,将杯子递上。
他坐起身,接过杯子,大口一灌,将口中甜腻的糖粉冲淡。
“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像在作梦,二伯和三伯他们居然愿意接纳一名弃妇来当弟媳,这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睿仙原本以为得花更久的时间来证明,可是炎家的人却这么轻易地点头,让自己成为一家人。
“我想这得归功于爹娘的教诲。”炎承霄揽着她的肩头。“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家中的兄弟姊妹不是被卖,就是不幸饿死、病死,真的吃了很多苦,直到爹考取宝名,入朝为官,才终于可以让家人过好日子。不过也因为爹的个性严谨固执,硬是不肯随波逐流,更别说对上头逢迎巴结,因此三番两次遭小人陷害,害娘也跟着受罪,可是他们不改初衷,只想凭良心为皇上尽忠、为百姓做事,当大姊入宫,甚至被立为皇后,爹也被拔擢为工部尚书之后,对于荣华富贵还是看得很淡,在他们眼里,名利是枷锁,富贵如浮云,只有家人胜过一切”
睿仙想到爹在世时也经常说恩师是朝中的一股清流,甚至在重生之前,四郎哥每回谈论起自己的父亲,总是用崇拜敬爱的口吻,也就可见一斑。
“二哥和三哥他们愿意接纳你,就是遵从他们的遗训,如今的权势地位都是皇上赏赐的,没有了这些,炎家也只不过是普通人家,讲究什么颜面、名望,那不过是虚伪。”他用怀念双亲的心情说道。
她不由得想起重生之前,四郎哥曾经透露的一件往事。“听说相公小时候,公公好几次带着你偷偷地送白米给一些贫困人家,因为不想被认为是在沽名钓誉,还选择在三更半夜”
炎承霄有些惊愕。“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呃”她居然说溜嘴了。“我是听来六安堂求诊的病人说的”
他没有否认。“有可能是府里的下人传出去的,否则按理说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
睿仙偷偷吁了口气。“大概是吧。”
“偶尔来这儿睡个午觉也不错”炎承霄伸了个懒腰,又躺了下来。
石舫外头传来婢女的叫唤。“四爷!四夫人!”
“别理他!”他小声制止妻子回应。
她瞪了一眼又把自己的膝盖当枕头的男人。“万一有急事怎么办?”
“府里有三嫂在,还不用你出面。”
“话是这么说没错”
当那名婢女找到石舫,见到夫妻俩一坐一躺的亲密姿态,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四爷和四夫人在这儿”
炎承霄目露凶光。“什么事?”
“是、是大夫人有事请四夫人到东院一趟。”婢女被他一瞪,缩起脖子。
听说大嫂有事找自己,睿仙可不敢耽搁,连忙推了推还躺着不动的男人。“快点起来!不能让大嫂等太久。”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起身。“到底是什么事?距离七天期限还有两天,总不会今天就要开始教你如何管事”
睿仙扶了下头上的发髻,确认簪钗没有歪了。“去了不就知道?”即便已经进了炎府,也获得认同,但也不能因此自满。
“我跟你一起去。”炎承霄拉了拉微绉的袖口说。
她没有拒绝,不知是不是唐家留下的遗毒太深,看着待自己和善的炎家人,说不定下一刻就会露出鄙夷的嘴脸,每回都被这个想法给惊出一身冷汗。
不必害怕,不会有事的,这里并不是唐家,要学会信任他们,只有信任,才能令自己完全融入这个家,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睿仙将手心按在胸口上,心里这么想着,已经可以把过去的事抛去,它们再也无法困扰自己、左右她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