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云想见上官君骅,钟清流也由着她单独前去南极殿,不加阻挠。
他存心做个人情,让蔚云知道自己的宽大。他不嫉妒吗?那才有鬼,不过他很清楚这两人是搞不出什么花样的,上官小子没那个胆,小姑娘没那个脸。
他倒很讶异蔚云竟然还有颜面敢去南极殿。他本想跟去验收一下上官君骅落魄失意的醉样,狠狠打击上官一番,但看在蔚云的份上,不想再破坏她对自己的印象而作罢。
蔚云则是用尽了全身每一寸的意志力,粉饰过脸色的异样,方有勇气踏入南极殿。
她顺了顺发丝,吸口气,这才提手敲门。
开门的是侍从骆庞。
‘姑娘要见我家公子吗?公子昨晚喝醉了,还没醒来呢!’昨晚斯文的公子发酒疯,令他大开眼界。说给上官家的人听,不会有人相信的。
‘喝醉了?’蔚云从门缝瞧见上官君骅以一种极不雅的姿势趴在床上,严重破坏他翩翩美男子的形象。‘你怎么不阻止他呢?’语气微有责怪之意。
‘阻止不了啊!鲍子昨晚像是疯了一样,不要命的喝,不给他喝还动手打人呢!’还不都是你害的,红颜祸水!骆庞只敢在肚里咕哝。
两人的声音很轻,仍然惊动了睡梦中的上官君骅。
‘是谁啊?’他迷迷糊糊的,还在半梦半醒之间。
蔚云听到他的声吾,心头微微一震。第一句该说什么?她紧张了起来。
‘是云儿姑娘。’骆庞回道。
上官君骅的醉意在电光石火间消逝无踪。‘云儿姑娘?’这个名字唤回他神游九重天之外的意志。现在是白天?己经过了一个晚上?那她那她可还好?
‘公子可还好?’蔚云神色平常地出现在他面前,看不出昨晚发生过什么。
‘头稍微有点痛而已。’岂只稍微,简直痛毙了!不过他没空关心自己的头,‘君骅丑态毕露,让云儿姑娘见笑了。’又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内心却是疾风骤雨。
‘不会。你有什么丑?你这要算丑态,天下千万凡夫俗子大概都不必活了!’蔚云故作轻松道。
是啊!他那副醉酒刚醒的憔悴神色加上他柔和的气质,不但没有糜烂的颓废的气味,反而独具忧郁俊秀的美感,更令人爱煞。为什么事到如今他还是处处让她神魂颠倒?她已经没有了爱他的资格,连暗恋他都配不上,上天啊!别再让她发掘他的美好吧!蔚云凄然暗想。
‘等会我弄点葯给你,你再好好休息一会。’她淡淡笑道。
‘求之不得!’上官君晔心思不在葯上也不在脑袋上,全专注在眼前人儿身上,‘你也还好吧?’他压抑不住必怀与同情,忧心问道。
骆庞见主人示意,退出了南极殿。
‘嗯?我又没喝酒,当然好了。’蔚云露出她天字一号的迷糊表清,像是诧异他奇怪的问话,心却紧紧缩着。
‘昨晚’他嗫嚅道:‘钟清流可有对你’这是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的,挥走了骆庞,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只是红了俊睑,吞吞吐吐。
‘什么?钟公子会对我怎样?’蔚云瞪大眼,佯做无知。她没有脸承认发生过那件事,打算装傻到底。浑身抹也抹不去的污秽感在面对出类拔萃的上官君骅时,更凸显了她的自卑。
‘没有吗?’上官碧骅很难相信,因为钟清流怎么看都不是个善男信女,‘难道是我白担心了?’
‘上官公子醉昏了吧?我昨晚好好的睡在执拂殿,钟公子会对我怎样?’越描越黑。蔚云无邪地笑,心却在淌血。
‘真的?’上官君骅强笑,‘没事就好,想必钟公子也已同意放我们走了吧?’他还是不信她什么事也没有。明明她笑的比哭还难看,还令人心疼。
‘呃是啊。不过钟公子认为相逢自是有缘,所以想邀我们去洞庭一趟,上官公子不会介意吧?’蔚云瞎扯着。得快些想办法让钟清流放了他,否则她的谎言便要拆穿了。她流着冷汗想。
‘不介意。看来我得找机会去谢谢他的“殷勤款待”你说是吗?’他认真的眼神看得她心虚。
‘这个自然。’蔚云自光不自在的浮移,‘上官公子昨晚喝那么多酒,应该好好休意一下,云儿这就告退,不打搅了。’她微微一福,强做镇定地朝他笑笑,在即将哭出声前离开了南极殿。
上官君骅心疼她拙劣而不自然的表情下隐隐流露出的哀伤。拆穿她又能怎样?不过是撕毁了她的自尊,更进一步加深她的伤口罢了。不过一夕不见,褪了色的笑容,变了样的美眸,强烈揪扯他的心,曾经面对她时是避之唯恐不及,如今却想好好呵护守候她,抚慰她的创伤;这前后迥异的转变,只能归咎于同情吧!
他兀自朝着她消失的方向,依依不舍的凝着许久。
‘看也没用。’一个巨大的身躯切断了他遥望的视线,‘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没跟着她来见上官君骅,只因为不想让她见到自己更丑恶的一面,并不代表想放了这个碍事的情敌。钟清流挑在蔚云前脚才离开时,踏进敌阵,不放过给情敌下马威的机会。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杂碎!’上官君骅怒吼。温文的外表颇不搭他此刻的神情。
‘哈哈哈!随你怎么说,反正最终的嬴家是我,你再怎么骂也没用。生米既已煮成熟饭,还下了肚,吐也吐不出来,你就认了吧!’钟清流哈哈笑着,心情好极了。
‘你究竟有没有血肉?这么纯真的姑娘,你忍心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欺负她?’上官君骅沉痛而深切道。
他的话正中钟清流痛处。‘我会好好待她、宠她一辈子,不劳你这外人费心。’虽然他并无下手,但所造成的伤害与真正下手何异?这样的手段大过恶劣,他早已有了悔意,只是还轮不到上官君骅来数落。
‘这是她心甘情愿的吗?你有何权力替她决定未来?’上官君骅质疑道。他根本不认为这个男人能给她什么幸福。
‘就凭她如今已是我的人,就算初始不是心甘情愿,这辈子也只能跟着我;我既愿负责到底,不怕等不到她顺从的一天。’钟清流面对情敌的质疑,不愿示弱。
上官君骅面对他坚毅不容质疑的回视,心里斟酌着。‘云儿姑娘并不适合接触世间丑恶,你置身于浑沌江湖中,又何必强留她在身边?’此人心术不正,若是他改邪归正,论人才倒不失为一出色人选。可惜,这雄霸洞庭的一世枭雄,恐怕很难为了一个小姑娘从此金盆洗手。
‘我不会让她接触这些丑恶,她更不会受到一丝委屈;她会得到我的专笼,快乐的过一辈子。’钟清流像是在说服他,又像在对自己起誓。上官君骅出自肺腑真诚的关心,竟令钟清流有些微的感动,语气也跟着不再那么强硬。
‘能做到最好,她的未来已系于你手,无人有置喙余地,还望你这些话是真心的。’上官君骅语气已经松动,有承认他们关系之意。他疲惫地面到现实:再怎么同情,他也不能插手她的未来;她的未来,很明显将由眼前男人来决定。
‘当然。既然上官兄已有此觉悟,日后,还请与云儿保持适当距离,趁早断了对她的念头。’得到情敌的让步,钟清流更进一步要他让步到底。
‘在下对云儿姑娘从未有过遐想,钟公子请别妄断。’又来了,他真的只是同情她而已,钟清流未免醋劲大了些。上官君骅皱眉。
‘是吗?’这小子难道迟钝到这个地步?明明云儿爱的是他呢!钟清流妒恨不已,耍手段而起的心虚又瞬间消失。
上官君骅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盯着他无畏的眼神,钟清流放松道:‘好吧,希望如此,你最好不要动歪脑筋,否则对你和她都不利。’他刻意不说‘你们’,不想将他们俩扯在一起。为了蔚云,不能立即一刀毙了上官君骅已经很难受了,要是上官小子敢不识相,乱动歪脑筋,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上官君骅并不回他话。他无奈地、无力地、无言地与钟清流交换过眼神,达成了男人的协议。只是,谁也没想过去问问蔚云:她的未来要交给谁决定?
霸道的钟清流与温吞的上官君骅都犯了同样的毛病。
自此,钟清流开始一路上宠着蔚云。明着宠,暗里宠,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上官君骅的面宠,背着众人还是宠。拥过纽数女人,尝尽世间朱唇,能掳获他的竟然是株初蕊嫩叶,连他自己都怀疑,一个小丫环值得他这么一头栽进去吗?
想归想,宠还是照宠。他放下了霸主的身段,开始讨好蔚云,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只差没把天上月亮摘下来。他不曾对她需索她的身子,不曾疾言厉色的对她说话,像是双手捧着自己的心送到她的面前,只求她看一眼。只是蔚云的心早在几百年前就掏空了,送给那个身在南极殿,距离也像南极星那么遥远的男人。
‘你什么时候放他?’
钟清流对她百依百顺,唯独听到这句话便面色铁青。
‘当你的心属于我的那天。’
如果钟清流能读人心,当知道这天永远不会来临。不过蔚云那敢说,说了上官君骅便永无脱逃之日。
旅途很漫长,对蔚云来说没什么差别。她早就感受不到日子长短有何异同,生命的意义也早已随那夜而去;寄附在她污秽躯壳中的是已疲惫不堪的灵魂,只等她最后心愿一了,便要抛下一切,脱离这污秽的身体,永远歇息。
她的最后心愿,就是看到上官君骅逃离险境。
上官君骅永远不会知道她的这个心愿,就算知道也来不及了,她已在黄泉路上。
应着蔚云的要求,钟清流答应行经金陵时,暂时下船歇息一会。
他们坐了十几天船,没再踏上过土地一步。除了补充粮食用品时,船会暂停各个渡口,这十几天他们一行人全在船上渡过。
蔚云相当不习惯。纵然她是江南人,出门以舟楫代步应是常事,但她是大户人家的闺阁千金,出门机会并不多;十几天下来摇摇晃晃的日子,让她头昏脑胀,早想找机会下船歇歇。钟清流听着美人儿抱怨,忙不迭同意。
其实,蔚云也是别有用心。她希望越晚到达洞庭越好,路上停留越久,就越能找机会让上官君骅脱逃,要想脱逃,当然得踏在土地上进行;于是她嚷着要去看看金陵名胜,只盼行经金陵时,有这个机会。
金陵是六朝之都,美景古迹,不可胜数,她这个借口可是冠冕堂皇。
‘我们能待在金陵多久呢?’蔚云关心能助上官君骅跑路的机会有多少。
‘你要是喜欢的话,五天如何?’对钟清流来说,停在陆地上五天是很长的时间了。
‘好吧!’蔚云淡淡道。五天根本不够观光,脱逃的机会也太少,不过过于坚持只怕引他疑心。‘上官公子会跟我们一道去吗?’她故做不经意问道。
钟清流眉头一绞,拂过一丝不悦之色,瞬间又恢复平静,‘他留在船上就可以了。’护花使者只要一个就够了,上官君骅闪边凉快去吧!
‘你不怕留他在船上他会逃走?’蔚云扬眉。
虽然留他在船上也会有人看着地,但钟清流想想还是不能置情敌于视线未及之处,就这样,蔚云的奸计得逞,上官君骅有幸跟着他们上了岸。
‘云儿,要不要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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