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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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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可得的富贵如今拱手他人,怎不让人嫉、让人恨?

    “不甘?我有什么理由不甘?难道当初角色互易,去苏丹相亲的人是我,今天成为你叶漠大嫂的人便会是我吗?叶沙爱上的是缪臻,而非缪建秋的女儿。错撞的姻缘依旧需以两情相悦为前提。而且——叶沙虽出色,却不适合我。”缪萱巧答。二十岁的年纪加上残缺也不确定的生命,她真的从未想过恋爱,然,怎样的男子才适合她呢?凝视眼前俊秀的脸,心脏渐跳渐快地阻住呼吸,脸庞的色泽更显苍白。“我信缘!契合的男女才能相爱。”

    “契合?”他淡淡地重复,淡中甚至有一丝冷!八劳隹梢栽谒布渲战嵋磺小!?

    “叶漠的大嫂”?好刺耳的词汇。叶漠决定结束这个话题。二十八岁的他与一个才二十岁的女孩谈论爱情,他一定是疯了!八岁的差距几乎已跨了两个世界。

    “她失去了生存的意志,在你面前死去,你却无力挽回,是不是?”缪萱越过他,与他保持距离地倒退走路。思考了一整天他昨天表现出的怪异,在心中猜测可能存在的事实,今天怎肯放过他呢?“她与我一样有着长长的发、苍白的脸,是不是?”

    “闭嘴!”叶漠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脸上看不出一丝淡然以外的表情,心中却已开始翻腾叫嚣。“我又猜对了,是不是?”缪萱笑得柔软,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心中浮升起的痛“她,是你的爱——蔼-”一声惊呼,由于倒退着看不到后方的路,以至于绊到了石头而失了平衡,一路向后栽去。幸好,眼明手快的叶漠握住她悬空的手,猛一拉,拉入怀中。呀!她娇俏的鼻,就这样硬生生地撞上他的肩。好痛“你很会摔倒。”叶漠下定论。真怀疑她的脚是否特别的小,以至撑不住算是较修长的身高。

    “是呀!”她孩子气地眨眼。摔倒也不是坏事啊,至少有机会贴他这么近。他的身体好温暖“心脏不对劲时便会晕眩,有时就这样子突然倒下,防不胜防。或许,倒下了,便再也醒不过来。死亡真的很简单,至少对我而言。所以,才说习惯。”

    叶漠小小地皱眉,忍不住又拿手指划眉。忘了她的手还在他的掌握之中,划过时连带她的指尖一齐顺过。缪萱怔怔地呆望,唇角忍不住想展露微笑,心脏却突然开始绞痛,额角有点点的冷汗渗出。糟!她的药呢?

    “我要睡了!”每次心情一有起伏,心脏便开始作怪。她的药转身便跑,长发随着节奏旋起波浪,扫过时,有淡淡香留下。才跑出两步,突又顿住,略略地思考一秒,才道:“臻与叶沙的婚事虽然定局,但我的父母一定不会就此罢手。”她的脸在夜色中像是要隐去般苍白。

    叶漠望着她俏丽的背影,适才的疲倦仿佛被洗涤过一样清澈。欲沿着小径折回,才发现手中还握着她的书。翻开她夹着落叶的那一页,风卷过,叶飘起,几行黑色的字体显露:“明知总有一天,所有的悲欢都将离我而去,我仍然竭力地搜集,搜集那些美丽的纠缠着的,值得为他活一次的记忆!”(摘自尘缘)“缪萱又住院了,你们知不知道?”美国“康远”企业顶层总裁室,强行闯入的特别行政助理祁函克怒火冲天地一拳抡上总裁桌,冷然的声音成功地阻断了正在谈笑中的缪建秋夫妇。

    “你什么态度?萱那丫头又不是第一次住院,穷紧张什么劲?”缪萱的母亲马研不屑地冷哼,更为他的无礼而不悦。端坐人待客的真皮沙发,优雅地掠开肩前的卷发,从手袋中拿出精致的化妆盒,察看脸颊的粉底。

    由于保养得当,已冒四十的年纪,仍不失年轻时的娇丽。

    “可为什么账上没有一笔超过十万的款子划去香港?我刚从财务部过来,查看得清清楚楚?”祁函克气得直想拎起眼前这个老女人的衣领从十八楼的窗口扔出去,让她的脸变成肉泥。哪有这种母亲?亲生女儿人院非但不过问,反而像听到累赘似的厌恶。“别扑了!再多的粉也遮不去你的丑陋。”

    “你、你说什么?臭小子!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来顶撞我?我可是支你工钱。养活你的主人!别嚣张得过火!”沙发里的高贵女人立刻变了脸色,本性毕露地扔出手中的化妆盒尖叫“况且,有没有划钱是缪家的家务事,要你管东管西的?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替“康远”打工的高层人员而已。‘康远’的主事姓缪——缪建秋!”

    “主人?麻烦你端端自己的分量,可养得起我这样的奴才?!”祁函克轻而易举地接住她砸来的凶器,凛然地逼近,那傲气令马研不由地后退“当初求我留下时约法三章,我每年替‘康远’赚进百万利润,但必须抽取其中的十分之一用于缪萱的衣食住行及医疗开销。若非如此,我怎可能屈就至今?”

    而若非如此,缪萱又怎可能优握地生存至今?多可笑,缪萱的生命竟需要他这个外人来维系,而非她的亲生父母。

    在缪萱五岁那年曾动过一次周密的心脏手术,但终其结果却是——她的生命仍需依赖药物维持,只要稍有差迟,便会随时丧命。至此以后,缪建秋夫妇便彻底放弃了养育之责,将整个公司迁人美国,摆明了要留其一人在香港自生自灭。然而,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便无可救药地爱上她呵!宁愿约束一生来为她效命。

    “小祁,别那么大火嘛,我知道你关心小萱,我们也关心啊,哪有真正冷血,置女儿子不顾的父母呢。没有汇钱去香港实在是因为这一次情况特殊。所以”一直沉着脸不吭声的缪建秋听到此时才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应对。祁函克确实是“康远”的顶梁柱,没有他的卖力奔波,原本在香港也很难立足的小企业是根本不可能在美国站得稳脚的。利用他对女儿的痴心也得有分有寸,否则必定适得其反。

    “特殊情况?”祁函克问。什么意思?是因为账上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怎么可能?“康远”的资金足够另崛起一家小型企业。

    “是因为一切住院费用均由叶漠支付,而住院期间,缪宣的身体状况也由叶漠代为照顾。我们放心得很呢。”拍拍祁函克的肩,缪建秋笑说。

    “叶漠?”祁函克立刻在脑中搜索能让缪建秋如此得意的叶氏人物,也警惕地分析老板此刻展露笑容的内涵。突然“叶漠?‘丰程’的总裁叶漠?”

    “哈哈哈!能让你在三秒之内有所反应的名字一定属精品之精品。看来这次缪营真的撞上好运罗。”缪建秋大笑。

    “他们两人怎么会有所牵连?”祁函克再问,好运?

    什么意思?寒意节节蹿升,缪建秋在想什么?他的缪萱、他等了五年的心仪女子怎能轻易拱手让人?下意识地暴吼:“不!她是我的!“站在营的角度考虑,你不觉得叶漠更适合她吗?

    能理解你的心痛,但”缪建秋假似惋惜地叹息,眼中却紧随着闪过狡猾的光芒“至少他有雄厚的经济底蕴可供董来挥霍。关注我女儿这么多年,相信你较我们更清楚,萱一年所需的花费是多少。她的生命就需用无数金钱堆砌而成的堡垒来保障。你有才干但再怎样拼命工作,赚来的钱甚至还不够她人院一?的昂贵费用,是吗?”

    “缪宣也这么想?”握紧拳,祁函克眼色深沉。

    “她?她是世间最乖巧也柔顺的女儿。她当然清楚我们的用心良苦。”缪建秋答。这也是他最为之满意的。

    “可鄙的贪欲!仗恃‘丰程’,能让‘康远’得益多少?”祁函克咬牙。而这样丑陋的贪念又何必用什么用心良苦来遮掩?缪萱永远只是他们向上攀爬的扶手。

    “当然!若换作你是‘丰程’的总裁,我也会将女儿嫁给你,毫不犹豫!”耸耸肩,缪建秋不再遮掩。祁函克跟随他七年,早将他的手段探得一清二楚。他根本不在乎,只要他那可爱又美丽的女儿仍活着一天,他便永远不必担心会失去这名好用的帮手。

    “这话当真?”沉默了好半晌,就在缪建秋以为他已被骇退,选择放弃的一刻,祁函克突地开口,声音冷得像冰锥般锋利!

    “你打算”意料之外的问题,缪建秋呆怔祝“不是打算!”斩钉截铁地告之答案,祁函克朝门外走去。他等了、盼了五年的女子怎甘心送于他人?缪萱是他的,任何人休想将他们分割,包括她的父母。所以。

    锋利的话音再次传来:“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话,到时昔欲反悔,我会杀了你!”

    门用力地重重合上。这是警告,最具威胁力的警告!

    马研裹紧衣领,轻颤一下地偎近丈夫“他是不是疯了?”

    “疯?”缪建秋眸光闪动“从他初进‘康远’看见萱的第一眼起,他便已经疯了;疯了整整七年,恐怕这辈子也回不了头。”

    “那岂不可怕?走上绝路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难道他真想登上‘丰程’的总裁之位?”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深思片刻,缪建秋冷冷地笑。他的冷与祁函克的不同,他的笑中包含了大多阴险、狡诈之意“谁做总裁对我们而言都一样,重要的是整件事的主角,重点之重点,我们的宝贝女儿缪萱;只要她不死,无论路岔几条,总会归去一个终点。终点,属于我们!而这一次我一定会亲自操刀,决不会让缪忠这个狗奴才再来一次偷龙转凤的把戏。”

    “可是,缪宣那孩子会任凭我们摆布吗?说起来,我还真有两三年没见过她了呢。”马研有些不确定他说。

    “她是不是你女儿啊?”缪建秋不屑妻子的能耐“摆布?对我们乖巧,柔顺。恬静,也木讷的女儿,需要吗?她不是没有良心的孩子,没有我们的巨额资金的耗费,她怎可能活到今天?报答养育之恩才是她该做的。

    只希望她的心脏还够强壮,至少得挺过两年,等一切基本定局之后再死也不迟。”

    以上便是缪壹活着的惟一功用。缪建秋半眯眼睛,其中有光芒闪动——冷到混灭人性的光芒!

    按下通话结束键,将手机扔在柔软的床铺上,缪萱才卸下僵硬的面部表情。遥望屋外的晴朗天空,暖暖的阳光透过明亮的落地窗投射在太妃椅上。缪萱正情懒而卧,薄薄的被掩盖至胸部,丝般的长发顺势垂落,直泻到地毯。指尖无意识地轻抚摊放在胸前的书面,却已失了读的兴致,与之结合的最单纯心境消失贻尽,突然问冻成冰,沉到底!

    母亲嘘寒问暖的余音仍在耳边围绕,她说了些什么;一字也未人耳,只是呆呆地听着她的声音,在脑中勾勒出她的轮廓。她们有多久未曾见面了?妈妈一定答不出来,而她知道,也记得清楚——四年零一月二十五日。实在不算漫长,对不对?却足以让一个才十六岁的孩子初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仙们还记得她的模样吗?四年的光景,恐怕连她十六岁时的稚气也早在心中淡去,模糊了不清了。

    她仍是打来了电话。当知道忠叔如实呈报她的近况后,便在心中猜测远在美国的他们得知她与叶沙的亲弟弟有所牵连后,会作何反应,结果,丝毫未偏离她预知的断言。多希望她不要如此聪颖,只需偶尔一——偶尔的失测,偶尔地以小人之心冤枉了父母,而结果呢?最后总是只能笑着嘲讽自己。或只能说,她太孝顺,了解他们已到了不需用震惊来体现自身该有的伦理概念。习惯!多悲哀的词呵!可为什么听到母亲热络得过火的音调,本该平静无波的心仍起了一丝变化?是痛?

    是悲?她竟品尝不出其中的滋味,只能任脸色一路苍白到底。迎上刺目的阳光,半眯眼眸闪躲着用手遮避,纤纤的指尖映出黑色的阴影,以弯曲的弧线划过的同时,在眼前映出一张漠漠然的英俊脸庞。她的手似乎仍被他掌控着停留在他的眉端,温暖随着他的眼波流动传遍全身,清晰地听到心跳在不断地加快,扑通,通。直到呼吸哽住,涔蹭的汗渗上额角,闭上眼平复,也伸手端起左方的热可可顺气。

    “呀”她惊呼!手中的杯子似乎被外力冲撞而猛地晃一下,睁开眼,意外地发现热可可不知什么时候被替换成纯清的银耳莲子汤。而眼前更是空降一名笑意盈然的俏丽女子;可亲得仿似邻家姐姐。“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是妈妈炖了一早上的补品,趁热喝下去,对你的心脏有好处;至于这杯香气扑鼻的热可可呢,暂且搁置下水道,以后呢最好永远也不要让这种墨黑的饮料人你的唇。你的家庭医生难道没有告诉你,它对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人有多大的危害吗?”一切交待完毕,随即将可傻谷讼词旨洌缪臻才拍拍手?清清喉坐定床边,看到缪萱缓不过神来的呆怔表情,忍不住轻嗤,捏她娇俏的鼻,晃晃“喂,缪小姐,回神罗!”

    “天!若改由你来监护我的身体状况,恐怕熬不到心脏病按发的那天,我早跳楼自尽了!”缪萱装出庆幸状地感谢上苍,稚气地呼气。

    “宣!”惹得缪臻大瞪杏眸,而始作涌者早笑岔了气。

    “不明白,今天是不是世界亲情日?所有的关怀均在一天中聚集,我会受庞若惊啦!”缪宣笑。

    缪臻为什么会突然回来?这会儿她不是该在英国叶沙的豪宅筹备婚事?还有继修的学业要读,应该忙得不可开交才对!抿一口甜汤,娇笑中不着痕迹地观察对方的反应。果然“缪夫人有电话回来?”缪臻立刻追问“是为叶漠的事吗?”

    顿时,娇笑声嘎然而止,突至的宁静让缪臻不知所措,而缪董就这样淡去了表情,跨下床,猛地拉开落地窗,初涉的凉意沁人。转动的眸光驻落于对街。那是谁?宽而修长的身体浅靠于黑色跑车的车门,王者的气势突显元疑。

    “我还以为你受了叶沙的欺负才怄气跑回娘家呢。”缪萱有丝嘲讽。原来缪臻的主题也是叶漠!怎样?

    只因为叶漠送她人院,便要弄得满城风雨吗?

    “不不是!叶沙和我一起回来,他正在楼下等我!”拿件厚衣为她披上,缪臻不再隐瞒“叶沙回来处理你父母提出补偿的事!”

    “补偿?什么?”缪萱暗皱弯眉,却不让她看见。

    “当初叶沙原意是请你去苏丹做我的身份证人,却未料你突然人院,无奈之下才改去美国强请来缪建秋夫妇。对于我替代了你却错撞来的姻缘,他们虽极不甘心,但碍于叶沙的面子也不好多说什么,临走时却提出了要补偿的要求。叶沙未考虑便答应了,没想到”“晤难道要叶漠娶我不成?”玩笑性质的猜测,未料却引来缪臻的惊呼。“你你知道?”缪臻惊呼。难道缪夫人已经在女儿这儿实施了行动?“三天前缪建秋打电话告之叶沙,他们所要的补偿便是为你争取应有的幸福——要叶漠代替他哥哥照顾你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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