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冷尊微微拧起眉头，想要说什么。忽然黄月开口压下了冷尊要说的话，她看了一眼卓然，对冷尊说：“儿子，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丫头本来就是养着给你做童养媳的，她本来就是你的人，你想要就带回去吧，只是在带她离开之前，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冷尊下意识的开口问：“什么条件？”

    黄月阴冷一笑说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答应，以后不和她结婚，不让她做你的妻子就好。”

    卓然本来以为这一次冷尊亲自开口，夫人一定会放自己一马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她开出的条件竟然是这样的！给她一个童养媳的身份，却不让她和他结婚，不让她做他的妻子，难道是想让她做妾室不成？哦，现在这个时代没有妾室这一说，按照黄月的意思，她最多只能当个见不得光的小三了。

    卓然心中想到的，冷尊的心里自然都想到了，他虽然很是惊讶，可是娶妻成家这样的事在他看来太罗嗦了，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而且只相信自己一个人，娶妻结婚之类的，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考虑，反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中间那么的时间一定会许多回旋的余地，于是冷尊点头，答应说：“好，这个条件我答应。”

    听到冷尊的应答，卓然的心里顿时就空了，假如说先前她的心碎成粉末的话，那么冷尊的这句话，则是直接把她的心掏出抛掉，她的心彻底的空了。他竟然答应了，不和她结婚，不娶她做妻子。既然他不在乎她又何苦今天上演这么一出戏来假惺惺的救她出苦海。她现在宁愿继续留在冷家老宅里面受折磨，也不要被他如此的无视和摧残。

    黄月微微点头，站起身来，淡淡的开口对冷尊说：“你可以带她走了，记住你刚才答应了我什么。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也得给你找个可心的人来做你的太太的。好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妈这几天不舒服需要休息。”

    陈妈急忙走了过来，扶着黄月朝楼上走去。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冷尊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卓然，轻轻地笑了一下，心里想着，这个丫头，心思真的是简单，黄月的几句话就把她唬住了？这年头，签出去的合同都有可能失效更别说是随口说说的话了，她这个样子，一定是把黄月的话全都当真了。冷尊哑然失笑，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单纯的女子。

    卓然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近在咫尺的冷尊，他对她说：“跟我走吧。”

    “不用了。”卓然后退一步，躲开冷尊来拉她的手。她抑制住自己心中无边无际的空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室内开着暖气，并不太冷，可是她吸进去的这口气却足以把她的五脏六腑全部冻结，她质问自己，事到如今，自己能有什么理由跟他走？除去童养媳和丈夫的那层关系，他们之间再没有其它的关系了。假如注定了不能做夫妻，那还不如早点了断的好。

    想到这里，卓然僵硬的笑着说：“尊少，多谢你今天带我离开冷家，以前你侵占过我的身子，现在你又帮了我这个大忙，我们之间扯平了，互不相欠了。今天以后拜托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说完后错开冷尊的身躯走了出去，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卓然终于忍不住留下眼泪来。

    冷尊愣在原地，他以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她却全都当了真！他无奈的笑了，是啊，他从小经历的训练，早就让他养成了猜疑和防备的习惯，他习惯了不相信，而纯真的她，却可以去相信任何人和事。到底是他自作孽还是上天恶意的作弄？

    没有多想，冷尊慌忙转身追了出去。可是空荡荡的私人花园和花园别墅的大门外空旷的路面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她就这样不见了。她就这么急着躲开他？冷尊找到自己的车，车子上面的脏污已经完全清理了，他开着车子就朝着一个方向追了出去。

    当冷尊的车子离开私人花园十几分钟后，卓然才从花园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她从小在冷家做苦工，自然清楚这里的环境，若是冷尊想追她，就算她的腿脚再快都没用的，还不如先躲起来的好。卓然走出花园别墅的大门，左右看了一下，确认冷尊已经离开了，这才朝附近的公交站台走去。

    而这样的一幕你追我藏的游戏，全都被楼上卧室窗子边站着的黄月尽收眼底。她满意的笑了，感情这两个字，对于男人来说，或许只是心血来潮一个调剂生活的游戏，而对于女人来说却是比生命和灵魂还要重要的东西。折磨一个女人最好的手段就是折磨她心里深处的爱情。

    卓然十八岁那年看望冷尊归来，所表现出来的种种，自然逃不过黄月的眼睛。那个小丫头开始缠着陈妈问冷尊的种种，有时候会一个人发呆，还时不时的小心询问冷尊什么时候回来，这不是爱上了冷尊又是什么。

    在窗口站了一会儿后，黄月穿着拖鞋，踩着上等的实木地板，走到一个挂了锁的屉子旁，伸手从旁边的壁柜的角落摸出一把钥匙，打开屉子，从里面摸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来，对着照片上的人恨恨地说：“你不是得意吗？假如你知道你的女儿这辈子活得生不如死，你还会那么得意吗？哈哈……”

    卓然离开冷家私宅以后，在附近的公交站台坐了公车，直接返回学校，如此一闹腾，她是再没心情去做兼职，也没心情去做别的事情了。从前她总觉得自己的生活虽然比同龄人要艰苦，可是只要她勤快，只要她够努力，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她的生活变得一团糟，这样纷乱的局面，根本不是她勤快一点，努力一点就能解决的。

    心没了，生命的意义就没了。老天何其残忍，总是喜欢逮着同一个人一再的作弄。